她想,他應該清楚。
他現在要她走,她還是會選擇拖累他。
聞言,慕千初苦笑一聲,“說的不錯,我隻有死路一條,而且我會死得很慘,宮家為報喪子之仇會將我千刀萬剮。那又怎樣,我今天非要帶你走不可,如果你要我落得那個下場,我認了。”
“認了?”
時小念反問。
“對,我救你,你要我死得千瘡百孔,我認了!”慕千初說道,黑暗中一雙眼睛咄咄逼人地盯著她。
“慕千初,你對我是有多大的怨恨,連你的死都要讓我背負。”時小念道,聲音如若遊絲,“你以為你死得千瘡百孔,我就會原諒你麼?”
他把她父母的死算在她的愛情上,把宮歐的死算在她的愛情上,現在連他的死都要算在她身上。
就這麼不想讓她好過麼。
“我不需要你的原諒,隻要你心上刻我慕千初的一道痕跡,這就夠了!”
慕千初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話落,他痛苦地悶哼一聲。
黑暗中寒光一閃。
他的胸前有溫熱的液體滴淌下來,滴到手上。
血腥味濃烈。
他僵硬地坐在那裏,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胸前,握住匕首,順著刀鋒往上,然後摸到了時小念的雙手。
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匕首的柄。
這一刀下去,大概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在被子裏藏了匕首,就在這裏等著他。
“你就這麼想親手殺了我。”慕千初的臉上冷汗直冒,他苦笑一聲,“可惜了,你插得偏了一點,沒中心髒,要不要再來一次?”
他完全有機會逃的。
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把她一個人丟下,他想帶她一起走,他以為她會感動的。
原來,她根本不會動容。
她藏著匕首等著他送上門,等著親手複仇。
時小念以為自己早已如行屍走肉一般,心如死灰,可聽到他這樣的聲音,她的身體還是顫了顫。
寂靜的夜裏,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
那是有人在巡邏。
“慕千初。”時小念借著匕首的寒鋒光亮看向慕千初慘白的臉,她的聲音無力而冷,“你走吧,從這裏離開,無論你接下來是千瘡百孔還是榮華富貴,我們之間都兩清了。”
“兩清?”慕千初看著她重複著這兩個字,有些嘲弄。
“從今天起,我們恩斷義絕。”
時小念說出口,字字虛浮飄渺,卻又那麼冰冷。
冷得慕千初想打寒顫。
他握住匕首,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看著這個親手刺了他一刀的女人。
見他沒有動作,時小念也沒再說什麼,她抽離自己沾到鮮血的手,在床上躺了下來。
他們兩清了。
他是走是留,都與她無關。
外麵的腳步聲一直存在,來來回回。
慕千初捂住傷口,下一秒,他身體僵硬地從床上下來,站在地板上,傷口的鮮血越滲越多。
時小念不理會他。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走。
她都不再管了,現在的他活著,她懶得恨了;現在的他死了,她也不會難過。
“小念,告訴我,是光線太黑你刺不準,還是你故意刺得偏離我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