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時小念再一次自嘲地笑了,淚水溢出眼眶,“那是我們笨,誤會了那個消息的意思。”
太笨了。
太蠢了。
聞言,慕千初的眉頭蹙了起來,“你們身在局中,卻不知道整個計劃,會這樣不奇怪,是我疏忽了。”
“沒有你,我們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時小念說道。
受傷是他們自找的。
活命,是慕千初和宮歐給的。
“計劃是迫於無奈,至少這一次,我們應該是把蘭開斯特在S市暗伏的力量全都絞破了。”慕千初輕歎一聲,“隻是沒想到你們會受這麼重的傷。”
“……”
時小念躺在那裏沒有說話。
慕千初從身上緩緩摸出一封信遞給她,低聲溫和地道,“這是他給你的,你可以看嗎?”
他?
時小念的目光滯了滯,伸出被包裹得全是白色紗布的手接過信封,然後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
慕千初的眉頭微微一蹙,“需要幫忙嗎?”
“不用。”
她這麼說著,用力地臉色發白,撐著自己半坐起來,氣喘籲籲地靠在床頭,緩了好一會兒。
慕千初靜靜地坐著,眼睛看不見了,聽覺卻變得十分敏銳。
時小念呼吸的節奏都在他的耳朵裏,或急促或緩。
時小念半坐在那裏,手被包得太結實,能活動的隻剩下幾個指頭,她一點一點困難地拆開信封,從裏邊取出白色的一張A4紙。
翻開折疊得整齊的紙張,上麵的鋼筆字跡力透紙背,那熟悉的筆跡她用手都能摸得出來是誰的。
【到騙不了的時候還是要騙,時小念,對不起。】
就這麼一行字。
沒有纏綿,沒有離別,隻有這樣一句解釋和一句抱歉。
這就是宮歐給她所有的交待。
他必須騙她,她不能知道整個計劃,否則,戲就不真了。
“小念,你還好麼?”慕千初問道,他能明白時小念此刻的想法,他淡淡地道,“你和孩子是棋盤上拿去誘敵的將,也是宮歐最終要誓死守住的將。”
將死,棋就輸了。
將不出誘,對方的招數你看不出來,更險。
這是無可奈何的一招。
時小念笑了,笑得眼睛上蒙住一層水光,轉眸看向慕千初的臉。
慕千初竟然會幫宮歐講話。
宮歐竟然會拿她去當餌。
什麼時候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像是她想象的那個樣子了。
時小念坐在床頭,看著慕千初說道,“你覺得我會怪宮歐?不會,他做的計劃都是正確的。你看,我都會傻到一腳踩進養母的圈套裏,這也在宮歐的意料之中不是嗎?”
“……”
慕千初蹙眉。
“我這麼蠢,就是把所有的計劃都告訴我,我也會破壞掉的。”時小念笑著說道,越是笑眼中的水光就越多,止都止不住,“我確實是宮歐的累贅,看不出圈套,誤會你給的消息,弄得這麼傷痕累累都是自作自受,我沒有資格怪任何人。”
她是笨啊,笨人沒藥醫的。
有人肯救她就不錯了,她還能成什麼事?什麼事都成不了。
“不是這樣的,小念,你不要妄自菲薄。是宮歐一直在你麵前營造和平的假相,他需要讓你放下心防,需要你認為眼前的局麵沒什麼難過的。”慕千初說道,“正因為這樣,你才會踩進圈套裏。”
如果每個人都告訴她,現在的局麵已經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她不會踩進去的。
“……”
所以,這就是宮歐說的,到騙不了的時候還要騙。
用心良苦。
真的是用心良苦。
“小念,你哭了?”慕千初聽得出來,“你還是傷心他拿你作餌?”
“沒有,真的沒有,你們謀劃得這麼好,是為了我們最終的安全考慮,我為什麼要傷心?”時小念連聲否認,嘴唇顫抖得厲害。
“他是真的想保護你,他別無辦法。”
慕千初坐在那裏,一隻手按到床邊。
“你今天為宮歐說了好多話,這是我從來沒想過的。”時小念笑著說道,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想笑。
也許笑了,眼淚就不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