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吃藥吧。”展飛這始作俑者卻像沒事兒人一般,笑眯眯地盯著關小樓,風輕雲淡。
關小樓本是怒目盯緊展飛的,可被他這清風淺笑一惹,竟然一呆,生生將自己的火氣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卻是莫名無措的小臉。
展飛亦呆了呆,見過他清冷,見過他倔強,見過他柔弱,見過他狠厲,可幾時見過他如此……風情的模樣,不由心神一蕩。
關小樓見他如此,表情愈發別扭得厲害,又似有些惱怒,可偏死撐著不肯示弱,僵硬著身子,沉默不語。
氣氛一時古怪到極點。
這兩人尷尬,可苦了一旁的阮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看得分明,卻隻能裝作不知,若點破了,展飛最多給他一個狠臉色,倒不會將他怎麼樣,可關小樓麵皮薄,想必是要殺他滅口的。
眼瞅著藥就要涼了,阮簫把心一橫,看來裝聾作啞還不夠,為了展飛,就傻瓜一回吧。深吸一口氣,將藥遞到關小樓跟前。
“關老板,藥要趁熱喝。”笑得何其誠懇且白癡。
關小樓也不看他,接過藥碗一仰而盡,連渣都沒剩一點兒。
“關老板,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阮簫繼續笑得“誠懇”,“大哥,外麵的事有我,你多陪陪關老板吧。”說罷消失無蹤。
“還睡嗎?”展飛首先打破沉默。
“你當我是豬啊?!”那口氣衝的,仿佛展飛欠了他一輩子的債。
展飛卻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你不是,我明白。”
他這麼一笑,關小樓也憋不住了,跟著笑起來。左唇角先彎,繼而蕩漾開去,帶出一彎梨渦,露出潔白的牙。那笑,帶著七分天真、三分邪氣,連眉眼也跟著亮起來,煞是好看。
展飛又是一呆,若有所思,嘴裏輕喃,“你是該這樣笑的……”
“什麼該不該?”關小樓不以為然。
展飛也不解釋,隻是笑笑的,伸手揉了揉關小樓的頭發,極盡寵溺。
說也奇怪,在這之前,他和關小樓都不算正式說過話,可這一說話,倒像已經認識了幾十年,自己一直在暗中觀注關小樓也就罷了,怎麼關小樓對他也是這樣呢?莫非他也在暗中觀注自己?
“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展飛,三十歲,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從小乞討為生,後來遇上義父供我吃穿念書,不過他老人家幾年前已經故去了。靠拳腳打到今天。”
關小樓看看他,“關小樓,二十二歲,父母早亡,是大哥一手將我帶大的,我們倆都是靠唱戲吃飯的。”
展飛點點頭,“我和你大哥真那麼像?”
關小樓微微一愣,“長得挺像,性格不像,我大哥脾氣急。”
他區分地出來呀……展飛頓覺呼吸順暢了許多。
“既然那麼依賴你大哥,為什麼要離開他獨自出來討生活?”
“大哥有自己的家,我自然是要出來的。”語氣是平靜的,神色卻是掩不住的黯然。
我隻有我,你可願依賴我……展飛走到窗邊,望著那院中幾株開得正盛的藍色飛燕草,默默出神。
敲門聲響起,是吳嫂。
“少爺,該吃飯了。你和關老板在這兒吃還是到樓下?”
展飛用眼睛詢問關小樓。
“下去吧。”
關小樓翻身下床,展飛極自然地拿過外套給他披上。
和往日的熱鬧不太一樣,今天展家居然安靜地像教堂。
“那幫猴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