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轉機(1 / 2)

於是,事情就這麼擱置,該談的沒談,原本要主動的那個多少有些虧心,反而怯了腳步,何況還有很多事要顧,金老大那件事的善後真沒那麼簡單。另一個一如既往地心高氣傲冷心冷麵,不吭一聲就搬出了展家。

倒看得某些明眼人咬牙切齒。問題是,一個不願打,一個不願挨,結局不是一拍兩散又會是什麼?除非有奇跡。

那天,展飛是被阮簫強行拉上車的。

“這麼急,去哪兒?”

“車站。關老板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展飛一呆。

阮簫也不等他反應,自管自說起緣由。原來昨天是阮簫母親的生日,老太太沒什麼喜歡,就愛聽個戲。適逢北方小有名氣的榮喜班來鎮上演出,阮簫就陪了母親去看戲,誰想卻在戲院碰上了關小樓。關小樓並未看見阮簫,正匆匆離開。阮簫知他生性冷傲,可那時的關小樓何止是冷,簡直就是一塊寒冰,老遠就已冷地令人膽寒。

如此凝滯沉重的關小樓阮簫前所未見,立刻敏感地察覺不太對勁,於是就找了人跟著去看看,自個兒陪老太太看戲去了。

直到今天一早,跟著的人來說,關小樓拎著個皮箱出門了,朝車站的方向走的,應該是要離開。

阮簫一聽急了,忙讓人繼續跟著,自己便去拉展飛。這天大地大的,一旦錯過,這輩子可能就再也見不著了,阮簫可不希望展飛以後的日子在後悔遺憾中度過。

展飛聽得心驚。關小樓就這麼走了,難道說自己在他心裏,當真隻是個過客?當真再無其他?當真連一聲再見都用不著說?手漸握成拳,指骨露白。

見到關小樓要說什麼呢?叫他不要走?他會聽麼?展飛一點自信都沒有。

若他已經走了呢……

展飛渾身冰涼。

一進車站,展飛就看見了關小樓。

有些人,即使有無數人擋在麵前,你也可以一眼把他從人堆裏找出來,關小樓就是這種人。那時,他正站在窗邊發呆,神情肅穆而凝重,眉頭比平日蹙得更緊,周身散發的冷意也更勝從前。

可不知為什麼,展飛第一眼看到這樣的關小樓,卻突然怔了怔。因為他發現,那個無意識抗拒著周圍的少年,其實很無助。他瘦削的肩,挺直的背,服帖的頭發,孤傲的側麵,無一處不倔強著,但這倔強此時此刻看在展飛眼裏卻是關小樓死命逼迫自己堅強的幌子。

究竟是什麼事情竟讓如此驕傲的關小樓露出了脆弱來?!展飛情不自禁朝那個身影走過去。

當關小樓注意到展飛的存在時,眸中閃過一絲怔忡,僅僅瞬間,繼而卻倏地明亮了起來,連原本蹙緊的眉都開始飛揚。

展飛猛地倒吸一口冷氣。那眼睛,何止是明亮,簡直是明媚!明媚到展飛由衷地從心底發出一聲歎息來:這輩子,值了!

在關小樓麵前站定,展飛微微一笑。

“你要去哪裏?我陪你去,好不好?”

他自己不知道,其實他的眼睛也非常迷人,就跟他說的話和說話的語氣一樣,溫柔地幾乎要滴出水來。

關小樓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展飛,定定地,何其認真,尤其仔細,那感覺,仿佛是要將這個人牢牢印在心上,而下一秒,他便會毅然轉身離去。

手心的冷汗愈滲愈多,展飛覺得自己就像等待最終審判的囚徒,明知道自己死罪一條,可偏偏要等那最終一刻的到來才能讓自己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