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遂聚八旗王貝勒、眾固山額真、議事大臣及梅勒章京,將此事告於眾,實即暗示代善對上不敬,欲圖重懲代善。王、貝勒、大臣對濟爾哈朗的意圖非常明白,彼此心心相印,遂眾口同聲地說;“一固山中有此三大事,王必無尊上之心,故大人出言如此,別固山曾有此事否?”一致議定:“革本固山王爵,撥出牛錄。覺善議斬。”②。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屬下官員在行軍途中出言不遜,就事論事,該罰就罰,該斬就斬,為什麼要株連及千裏之外一無所知的旗主禮親王代善?為什麼要將前已處理完畢之案重新提及,並誇大其詞,加在一起,構成“罪狀”?顯然,這些“根據“太貧乏無力了,不過是濟爾哈朗揣摩君心,希功求寵,欲圖陷害代善的托辭而已,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包括多爾袞在內參與會議的王、貝勒、大臣,不會不知道此事的是非,更不會不知道革王爵,沒牛錄,是極為嚴重的處罰。對於一個南征北戰幾十年軍功累累的老親王來說,如此處理,太無情了,太過分了。須知,沒有代善,大清國有無今天,也是很難說的。他們這樣議罰議革,不過是附合為帝寵信執掌刑法大權的鄭親王,迎合君意而已,哪裏是什麼秉公審斷。
這樣的問案和定罪,太離奇了,太缺乏說服力了,連皇太極也覺得難以接受。他宣布說:
“此與□□兄禮親王何幹。爾等所議,無乃謂王不樂國政,故固山中常有此大事乎?雖然,覺善在新安得罪,豈可累及在家親王。覺善常出無知之言,似此小人,何足論罪。”③。
這次暴風雨雖然過去了,代善平安無事,但這並不是一場虛驚,這次發生的事件,使他感到坐臥不安,使他清楚地認識到環境的艱險。濟爾哈朗如此媚君邀寵,仗勢橫行,謀加陷害。王、貝勒、大臣唯知保身保爵,聽從帝命,曲法加罪,自己勢孤力弱,怎能應付這多變之秋,看來隻有閉門韜晦虛度時光了。可是,心有不滿,總難完全掩蓋,不知道什麼時候,牢騷就會泄露出來。三個月以後的一場官司,就是一例。
崇德三年八月十一日,吏部遣派官將,往追阿哈亮牛錄下潛行逃走的新滿洲。這時是該鑲黃、鑲藍二旗班次,遂遣鑲藍旗海色,鑲黃旗無官,便令鑲白旗滿都護代替前往。隨後,吏部考慮到海色、滿都護沒有才能,就“遣次班,命正紅旗宜希達、鑲白旗宜喇尼同往。筆帖式摩羅洪(正紅旗人)私將此情告訴宜希達,宜希達向本主禮親王報告。代善很不高興,遣人對吏部承政(相當於後來的吏部尚書)阿拜說:“該他人班次”,為何遣宜希達?並且在孫子阿達禮郡王府中赴宴時,當麵質問統攝吏部的和碩睿親王多爾袞說:“他人班次,遣我固山人,不亦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