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瞼想著什麼，祁城再扭頭，隻見顧千夢水亮的眼瞳，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這種眼神，很幹淨，透明，就好像水晶一般。
“你怎麼來了？突然不要煮飯？”祁城抿唇，對她輕輕笑。
顧千夢搖搖頭說，“才不是，都是梅姨，說什麼，我是孕婦，不能太累，所以把我趕出來了。”
“不過你……不許你搶先！我長這麼還沒給爸爸洗過腳，而你先這麼做，這麼孝敬他老人家，我會很羞愧！”
說著，顧千夢再俯下臉，將溫暖人心的熱水，澆灌在爸爸的腳上，仔仔細細地搓洗。
“爸，我還真是不孝！長這麼大，卻從來沒親手給你洗過腳。我啊，還記得小時候，我掉過臭水溝，當時什麼不懂，又覺得髒，隻知道哭。是爸爸你一路笑著抱著我，然後給我洗腳。當時我還拿著我的臭腳丫子，弄你一臉的髒水呢。”
爸爸一直停留在她的童年，美好的記憶裏，“爸，你什麼時候才能醒呢？媽說你腦子很好使了，計算力驚人啊。”
“爸……你冷麼？”
眼中一熱，顧千夢低低垂著臉，有太多話想說。
祁城就抓住她的手，對她說，“他的肢體有點僵硬，醫生說經常熱敷會有點效果……總有一天，你爸會醒來。”
“你又知道。”顧千夢反應過來後，然後問他，“真的麼？”
“我保證，用一切辦法讓他醒。”祁城語調淡淡，卻富有力量。
那明亮的眼角，定定地望著祁城，顧千夢突然有了信心，“沒錯，這天底下，總有神醫存在。而且隻要不放棄，一切都有可能！關鍵是不能放棄！”
這時，祁城再拽過顧千夢的手背，“你爸他，同意我的求婚了。”
“什麼？”咬牙，顧千夢先前還有點感動，這時有點嫌棄地望祁城一眼，“你少吹牛會怎樣？”
“少吹牛會得腦癌。”抿起優雅的唇，祁城順著顧千夢的言辭繼續說，“我剛剛問了他老人家，我說，我要娶你，然後我看見他點頭……”
瞪大眼珠，顧千夢自然不信，“怎麼可能！祁城你是個大騙子！”
“這件事，根本沒辦法發生。”
如果顧千夢真信，那她就真得腦癌了，她和爸爸溝通了許久，都不見爸爸點頭或者搖頭。
眼中一躍，祁城並不答話，給白建業洗完腳後，端著熱水盆子先走。
“你推他去飯桌，哦對了，那個孩子我來抱。”
按照祁城的指示去做，顧千夢彎唇，眯著眼笑。
大家一起圍坐著吃飯，就是顧千夢最高興的時刻，隻要想想，爸爸能真正地清醒，妹妹長大點，那就更加熱鬧。
洗手間。
祁城抬起眼，望著鏡子裏淡漠的自己，突然有點陌生，他便閉著眼，揚手摩挲著鏡麵。
觸感冰涼。
想了想，祁城掀開眼角，兀自取出手機，不緊不慢地撥通熟悉的號碼。
對方很快接通。
扯唇，祁城語調淡然，“爸……我要結婚了。”
不知對方回複了什麼，祁城的唇角，由始至終都不屑地勾著。
睡眼惺忪，顧千夢好像聽見什麼動靜，“你還沒睡麼？和誰說話？”
“幾點了？”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顧千夢沒多想。
然後身邊重新靠近一個溫暖的胸膛，男人的大手將她按在身前。
“晚安……顧千夢。”
兩周後，夜。
盛大的舞會現場，香衣鬢影。
“你好……歡迎來參加城兒的生日宴會，請這邊走，裏麵有侍者小姐……”
祁赫手裏支起高腳杯，在祁太太的陪同在，對來人笑著一一敬酒。
音樂聲，婉轉，曼妙。
這是一場生日宴會。
祁城的生日宴會。
在外人看來，祁家的三個兒子，都十分優秀。
祁燁和祁城，分別入駐祁氏，隻是掌控祁氏的程度稍有不同而已。
祁揚則是線內頂級明星。
隻是，很少有人知道，祁城不是祁太太所親生。
但豪門亂情，向來都不是外人，能隨意道的。
“老爺，這場生日宴會，你可花了不少心思那。不光是錢的問題，關鍵是你用心了。看來，你還真是重視祁城。也難怪啊，祁城這麼努力，這麼認真，這麼爭氣，把他的帝國倒是經營得有聲有色。”
對此，祁太太眼中劃過一絲狠戾，她表麵上在笑，心裏卻在憤憤不平，言辭也像針孔一樣紮人。
當即，祁赫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你真是夠了！在外麵，起碼要注意你自己身為祁夫人的言行！祁家人的臉，從來是不能隨意丟的，如果你身體不舒服，那就先退下。”
對於祁赫，最無法抗拒的，是祁家的名聲。
“老爺，我隻是說說心裏話而已。”哈的一聲笑出來，祁太太的表情很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