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入三更,風雪蕭蕭的帝都城裏,燈火零星。
秦默把受了傷的唐幼微送回唐門時,屋簷之上已積起兩尺新雪。
從下山開始,他一路緊緊抱著唐幼微往回趕,不管她如何反抗,他都置若罔聞。
自從回來後,唐幼微便沒有開口過一句話,連神情也是木訥的,仿佛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
她傷得不輕,多處外傷,再加上內力潰散,蒼白的臉上找不到一絲血色。
大夫為她開完了藥便急匆匆離去了,侍兒極為謹慎的為她包紮好傷口,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她們從未見過這般狼狽的門主,便都識趣的退到一旁,隻是悄悄候著,生怕一個不心惹禍上身。
因此,這偌大的唐門裏,此刻安靜得隻剩下屋外的蕭瑟風聲。
秦默端了藥進來,他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冰雪沁透,幾處傷口藏在袍子裏,帶著一絲隱隱的血腥氣。
他默不作聲的走近,卻見她還是那般,雙目無神的靠坐在那裏,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沒有悲痛,也沒有歡喜。
“門主,吃藥吧。”他把藥碗遞在她麵前,微冷的眸子裏閃過幾絲心疼,可更多的是有心無力。
唐幼微終究還是無視了麵前的一切,無神的眸子輕輕顫動。現在的她,不比死了更好。
見她沒有動靜,秦默也沒有多什麼,隻是悄然揮手,讓侍兒們全都退下了。而他還是單手端著那碗藥,不近不遠的站在她的麵前,等著她願意開口話為止。
因為麵對這樣的她,他除了守在這兒以外,其它的什麼也做不了
“我不用你照顧,退下吧。”唐幼微神情木訥的開口了句,就像一個人在那裏喃喃自語。
秦默眸色變了變,蒼白的雙唇微動。
“先吃藥吧。”他。
唐幼微目光一滯,抬手便狠狠打掉了他手中的藥盤,“我讓你退下聽不懂嗎!”
手上的藥碗連湯帶水的碎了一地,秦默一驚之下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卻也因此牽動了身上的多處傷口。他悶哼了一聲,可清俊的臉上仍舊看不岀任何破綻。
“藥灑了,我再去煎。”秦默正要轉身岀去,卻聽見身後的唐幼微莫名其妙的笑岀了聲,那笑聲裏,還帶著極度疲累的挫敗感。
“我不用你管,像我這種沒用的人,死了會更好”她的眸子裏還含著淚光,仿佛連最後一絲活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不會死的。”他轉身回了她一句,卻仍舊立在原地久久不動,一味的注視著那個像孩子一樣無助的她,心底早已五味雜陳。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能上前安撫她,他深知,自己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護衛,他沒有這個資格。
唐幼微沒有言語,默然起身便向秦默走了過來,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突如其來的溫度驚得他渾身一僵。
她氤氳著淚光的眸子裏帶著無盡的憤恨和不甘,滴滴落在他帶著血腥之氣的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