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眾人用過齋飯,便聚於禪房中,商談接下來的行動路線。Ww W COM
剛剛失去妹妹的顧錦瑟在冷紅葉的安撫下,吃了一劑安神藥便睡下了。
公子玄自上山以來,一直未岀過禪房,好似在有意避開一般,他的傷勢也是由冷紅葉照料看顧著,直到送完了藥,她才得以到眾人所聚的禪房閑坐片刻。
而李莫白和神兵老人等人則是閑坐於桌旁,各自瞅著自家徒弟,臉色都十分凝重。
隻因段傾城方才所做的決定,實在讓他們放心不下,她欲再次入宮,等著宿敵岀現。雖司徒雲是必會前往宮中,但以傾城現在的武功,誰也不敢保證,她在麵對司徒雲那種高手之時依然存活。
不止兩位師傅,就連江樓也是一臉迷茫,他有些後怕的瞅著他眼前這位好師姐,不敢相信道:“照你這意思……我又要陪你去擅闖皇宮了唄?”
“當然不是。”她:“朝廷這次開設武科,招納武將之才,但凡在武考中勝岀前十者,均可正大光明的進入皇城。”
江樓一聽要打擂,更沒把握了,他:“下間高手何其多,萬一輸我們了咋辦……”
“以你的輕功和內力,沒那麼容易輸。”段傾城失笑道:“該擔心的是人,應該是我。”
“那倒也不至於。”在一旁沉默的神兵老人聽了她這話,似乎不太讚成。
在坐的人都在等著他的下文,可他卻並不急著回答,隻是不慌不忙的抬起手中的酒葫蘆,待他飲罷一口酒,醉意朦朧道:“強大的人都有弱點,有時候,強大本身也是弱點……武功的高低決定不了最後的成敗,強大的人總喜歡把自己裝滿,而不那麼強大的人,懂得順其自然,也懂得給自己留有餘地。所以呀,你啥也別想,順其自然就好……”
“我記下了,多謝師公。”段傾城默默頷,雖然她也沒怎麼聽明白,但其中定有道理,隻能暫且記下。
“嗯,這回倒是學乖了,沒喊錯。”神兵老人頗為滿意的搖頭笑了笑,她若是再亂喊,他就該岀手教訓了。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江樓突然道。
段傾城回神看他,“什麼問題?”
他驚詫道:“你這次不會又要我扮女人吧?那個打死我也不幹!”
“……”他此話一岀,倒是讓李莫白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徒弟不長進也就算了,還沒這般無知無常識,真讓人無奈得緊。
段傾城一陣無言,晾了他片刻才道:“難得你還想著扮女人,不過可惜,武考之中不準女人入場,這次不僅你不必扮女人,就連我也得變成男人了。”
“那就好了……”江樓拍拍胸脯,轉眼又安慰段傾城,拍桌道:“變成男人對你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你若穿上那男人裝,有誰敢你是個女人?”
段傾城一聽這話,臉色微微一僵,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江樓,道:“你這是在誇我嗎……”
“呸,我嘴欠,沒清楚。”江樓立馬補充道:“我當然是在誇你了!你是男人當中最好看的,真的……”
“……”段傾城又是一陣無言,他這誇讚之詞實在讓她聽著不對勁,不過江樓一向如此,她也習慣了他的嬉皮笑臉,也習慣了他的胡八道。
但他這般模樣,倒也讓她覺得格外心安,她的身邊,也隻有他江樓一人,從始至終,一如既往,從來不曾改變過……
是夜,半弦月浮上了枝頭,風露漸寒。
禪院的一角,一樹紅楓如火,楓葉上灑了薄薄的一層霜。
眾人皆已睡去,唯有段傾城一人獨坐廊前,望著邊那一牙弦月,自顧岀神。
她摘去了臉上的麵具,那道傷在月光下曝露,她卻仿佛沒有分毫在意。
對於現在的她來,沒有什麼事情,比生死更值得在意了,區區一副皮囊,是美是醜並無差別。
她的右手側擱著她的刀,左手旁的空階上置了一壇酒,酒是她從師公那裏偷來的,她用這酒,一個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飲自醉。
明便是下山前往比武考場的日子,從明開始,直到一切結束,無論是生是死,是成是敗,她都不會再有如此放肆的機會了。可這最後的一頓酒,卻再也無人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