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便是皇族病弱七皇子的二十歲生辰了,可是這皇宮上下卻是並無甚麼張燈結彩,甚至連一絲喜慶都也是察覺不著的,與平常並無絲毫不同。若說為什麼,卻因為這七皇子墨空無權無勢無寵愛,甚至天下百姓連他這個人都是不知道的,亦是無法公然慶祝生辰,卻還不說皇帝老兒是不是忘了這個兒子呢。
將軍府內,少女正一針一線仔細地繡著快要完成的鴛鴦,時不時歪歪頭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一笑。旁邊的小丫鬟抿著嘴偷偷樂著,時不時清脆地道:“小姐,您繡的這鴛鴦真好看,殿下一定會喜歡的。”少女聽這小丫頭這麼說,臉一紅,萬千風姿便顯現出來,無比動人,她啐了一口:“呸,貧嘴。”小丫鬟卻是笑得更歡了,少女放下手中的細活兒便要撓她的癢,“哎哎,小姐,別鬧呀……”清脆無比的笑聲從將軍府中傳來,隻是,這樣的幸福到底能持續多久?
鴛鴦情,情鴛鴦,便是再離在散,情也不會散,終有一個相逢的結局,哪怕,是在地獄。
夜色彌漫,房裏的人卻是睡得深沉了,青絲如瀑乖巧柔順地散在肩上,月色襯得那本就細膩的皮膚更加朦朧夢幻,嘴角邊含著甜甜的笑,不知在做什麼好夢。
忽地,複雜雕花的木門被人輕輕拉開,發出吱呀的聲音,微弱的光線將一個修長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來者望著睡夢中的人兒恬靜的麵容,微乎其微隱匿地一笑,低低地喘息,帶著不為人知的痛苦與無奈,影子似乎也有些壓抑得扭曲了。瞧見了那快要完成的鴛鴦圖,邊角還別扭地繡著自己的名字,少年不由輕笑出聲,心中卻是喃喃的道:“鴛鴦,鴛鴦,鴛鴦是不會散的,而你我終做不成鴛鴦,或許,做一對亡命鴛鴦倒也是不錯,隻是,我又怎能拉著你和我一塊死?”
“韶兒……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啊……”夜色陰影籠罩下看不清麵容的少年悄無聲息地坐在少女床邊,手指輕撫著帶有少女體香的一縷長發。好想她,好想見她,因為如果這一麵不見,或許下一麵就再也見不到了。不過,自己還真是有夠冒昧的啊。一絲苦笑漫延在唇角邊。
受到旁人的幹擾,少女秀美的眉微微皺起,隨即又滿不在乎地撫平,少年看到這樣可愛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隨後打開窗子望了望有些隱去的夜色歎了歎,在少女的額頭上映下輕吻,“晚安,小韶兒。”隨即用輕功離開了這房間,當然也不忘記把門窗關上。
雲如輕紗遮擋住迷蒙的月色,天邊的光亮若隱若現,在少年柔軟的嘴唇落到少女的額頭上的一刹那,月亮大放光華,映照出了少年臉頰上的緋紅。
第二天,日光大亮,是個有些悶熱的日子。
北冥韶大大伸了個懶腰,全沒有身為千金小姐要注意形象舉止的自覺,旁邊侍候的丫頭小翠卻是忙哎哎地阻止了,“這要是讓老爺看見了不又得給小姐找百八十個禮儀老師來了?小姐可得注意點。”小丫鬟如是說。北冥韶一想到那些個禮儀老師就頭疼,明明是將府千金,性子卻像個頑劣的世家子弟似的,這是最讓北冥大將軍頭疼的一點了。她打架、搗蛋、捉弄夫子、一見到禮儀老師就打瞌睡,這哪裏像個女孩子家,更別提像大家閨秀了。不過唯一令北冥將軍欣慰的一點就是自己的女兒也算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了,也是這畫安城裏第一的才女,多少是很自豪的。
換上一襲淺紫色的小衫,將府之女愉快地找她的空哥哥去了。
此時,墨空正聚精會神地望著手中的書卷,凝眉靜思,有些病態俊美的麵容上斂著絲絲溫和笑意,梳了仙童鬢的侍童雙手背後靜守在旁。一雙手忽然捂住了他的雙眼:“喂,猜猜我——是——誰!”明顯故意壓低了的熟悉聲音在耳旁響起。
墨空有些無奈地將來者的手拿開,用溫柔而略帶嗔怪地語氣說:“韶兒,能不能別這麼孩子氣了,你都已經十五歲了。”因為他拿這麼孩子氣的她沒辦法。
紫色短衫的少女北冥韶嘻嘻一笑,臉上帶著有些幼稚的驕傲:“空哥哥這麼多年一直都拿我沒辦法。”
“所以才叫你不要這樣了。”語氣中壓抑著一些顫抖的東西,“答應我不要再這麼孩子氣地做事情了。”因為這樣不僅僅是她無法與他同行,而是他根本無法放心離去。
“憑什麼要聽你的?”少女的語氣中有著俏皮。因為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啊,笨蛋。
真是的呢。墨空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他忽然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如果自己那幫屬下看到首領竟有這樣一麵會是怎樣的表情?他故意轉移北冥韶的注意力:“對了,後天就是我的生辰了,韶兒準備了什麼禮物呢?”想起了自己繡的那副難為情的鴛鴦圖,少女臉上泛起紅暈,微微偏過頭去:“到……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其實,不說他也知道的不是麼,那幅鴛鴦圖,那幅寄托了少女感情的鴛鴦圖,她渴望與自己成對鴛鴦,隻是,或許這個願望千生萬世也是達不成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