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乎窒息之際,陡地壓力一鬆,接著耳邊響起“嘭嘭嘭”的打鬥聲,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低低急促的爭吵,我努力睜大因充血而模糊的雙眼,方看到點影子,那人已倏地退到人行道,身體晃了晃便消失在商鋪之間的夾巷裏。
警車呼嘯而至迅速封鎖現場,警察見我傷勢不輕,派人送我去醫院,留下唐雪漫接受問訊。在醫院做了些檢查並無大礙,直接將我送回家。容小米不在,八成又跟一班小姑娘徹夜狂練去了,我歎了口氣,強撐身體一瘸一拐到廚房倒了些冷開水,又從冰箱取了幾包青豆敷在傷口,躺在沙發上聽電視,不久伴著痛楚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激靈醒來,感覺有隻手在傷口上按摩,所到之處清涼舒鬆,側頭一看,身邊蹲了個人,因為客廳沒開燈,看不清麵孔。
“小米,回來了?”
“我是唐雪漫。”
我一驚,欲掙紮起身,被她輕輕按住,語氣卻少有的溫和:“別動,你需要休息。”
“你來幹什麼?事故調查結束了?”
“沒問題........我幫你敷了點藥,專治跌打損傷的,很靈。”
我開了句玩笑:“要是被我女朋友撞見就慘了,我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不過還好,她打不過你。”
她沒搭腔,繼續為我敷藥。
“你認識肇事者?”我問,“憑直覺,他就是上回在你家想殺我的蒙麵人,身材、手法基本一樣…….你跟他不是一夥的嗎?他為何試圖製造連你一塊兒殺?你們的計劃有了變化?”
她還是不說話。
“我真搞不清你了,你竊取輔方數據在網上拍賣,使德文陷於被動,又潛入諾貝伊頓鬧得天翻地覆,還阻撓德文與大陶聯合研發,然而你宣稱這一切對德文有好處,到底怎麼回事?”
她直起身擦擦手,踱到落地窗前仰望星空,晚風吹拂起長發和裙擺,使客廳平添了幾分生動。
我不再追問,經過這段時間接觸我已知道,除非她主動開口,否則別想從她嘴裏掏出有價值的東西。
“她不是稱職的女朋友。”她突然說。
我辯解道:“平時還不錯,最近情況特殊,她忙於選秀。”
“我看過廚房,廚具上全是油汙,調料不全,蔬菜籃裏的生菜都爛掉了,冰箱也沒什麼內容,除了冷飲就是牛奶…….”
“看來你是位挑剔的主婦。”
她一掠耳邊碎發:“知道我為何特意來送藥?”
“我是董事長嘛。”
她莞爾一笑,搖了搖頭道:“每個人潛意識裏都有求生本能,譬如開車,當遇到突發情況時司機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方向盤向左打,用車身另一側與對方相撞以保護自己,這不是自私,而是本能,除非受過特殊訓練,否則絕大多數人都會這麼做……可是你沒有,你把方向盤向右打的,當然事後證明這是正確選擇,如果向左轉必定與卡車撞個正著,我們倆都凶多吉少,不過我相信在那一瞬間你根本來不及判斷,對不對?”
我沉默片刻:“你想說什麼?”
“我就說這麼多,以後不會重複。”
“這倒是,你今天說的話比過去幾十天加起來都多。”
“我本來就是少言寡語的人,”她將一隻墨綠色小瓶放在茶幾上,“一日兩次,估計三天就能痊愈,我走了。”
“嗯…….”我想客套一下挽留她坐會兒,轉念一想時間、地點都不適宜,“慢走。”
她開門出去,隨即想起什麼回頭說:“跟她分手吧,她不可能成為好妻子。”說完“砰”地關門離開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容小米都沒有回來,打電話詢問,說是浦東有家工廠發生廠房倒塌,她和同事直接過去采訪了。我想說什麼,這時肖章在外麵大呼小叫地拍門,便將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