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靜地站在這光影斑斕的廣蕖河邊,身後的隔岸煙花所釋放出的妖嬈顏色映照在她的臉上,淡淡的卻輪廓分明,柔和地勾勒出她的端麗清影。無邊夜色中,燈光點襯著水色,水中蕩漾著燈影,她輕輕將那精巧的淡粉色芙蓉燈放入河中,素手一推,那燈便順著水流向離她遠去,帶走了她的思念,也帶走了環繞了近兩年的寂靜哀傷。
她展顏一笑,刹那間芳華乍現,迷醉了身後茫茫的紅塵眾生。
墨玉轉身拉過回暖道:“既然你要我補償你,不如就讓我請你到夜市吃一圈罷。”回暖一聽有美食立即高興的眉飛色舞,一行六人便興衝衝往城隍廟另一頭的集市走去。此時雖然已是亥時將盡,夜市中仍然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一反往日將近深夜的安靜氣氛。
回暖看到一個小攤上有賣圓圓的似湯團的煎製食物,製作方法卻是新奇有趣,連忙拽了一票人圍著看。那老板正在一旁和麵拉風箱,照顧著攤子的是他十六七歲剛剛學會這門手藝的徒弟。那年輕小老板哪裏一下子見過這麼多精致俊俏的人兒,不禁看得癡了,傻傻地忘記了翻炒手中的食物,直到聞到焦味才回過神來,急得臉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搶救。身後老板氣得大手劈上腦袋,那小老板隻唯唯諾諾地站著,頭發上滿是白色的麵粉細粒,看得回暖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墨玉看她這般小孩子脾性隻得無奈搖頭,連忙對那攤主說道:“老板,這些不過隻是略微烤焦,無傷大雅,不必懲罰這位小師傅。這樣罷,這些都幫我包起來,我要了。”她轉頭衝著回暖一眨眼,壞壞笑道,“誰剛剛笑得最厲害誰就得吃的最多!”
回暖一聽臉色一變,隻見墨玉用筷子插起了一顆往她麵前送來,急得連忙躲到身邊桑庭軒的背後。眼睛骨碌一轉,她衝著桑庭軒頑皮笑道:“竹筠說我剛剛恢複不能吃太多煎烤的東西,石頭臉你代我吃如何?”
桑庭軒默不作聲,直接接過墨玉遞來的食物一口吃了下去。他仔細嚼了嚼咽下最後一口,難得地點點頭道:“果真不錯,有些焦味更加好吃。”
回暖眼睛一亮,連忙討好地看向墨玉,傻傻笑道:“好墨玉,我又想吃了,竹筠上次也說了,稍微吃點沒關係的。。。”
在一旁的謝竹筠被說得哭笑不得,怎麼什麼都賴在他身上,當個大夫可真不容易。
墨玉莞爾,仔細挑了一個送入了她口中。回暖充滿期待地嚼啊嚼,臉上突然一片黑雲,眼中接著噴出一股烈火來。墨玉挑眉,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麼樣?夠美味罷?”
“好啊你們!居然串通起來騙我!”回暖氣的作勢就要打她,卻被墨玉靈巧一閃避了過去,隻拉過了桑庭軒擋在麵前。回暖不依不饒,拉住他就是一頓亂捶,發泄夠了才抬起臉來,卻見他一臉笑意地望著她,而那眼神之中竟然是隱隱約約的。。。寵溺?回暖麵上驀地一紅,連忙有些不知所措地轉了身。桑庭軒也別開眼去,麵上的笑意更深。
突然街的另一頭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眾人皆翹首望去,卻見一裝飾華麗的紗轎在眾侍衛的簇擁下穿過人潮,緩緩向這個方向走來。回暖奇道:“這是哪家的小姐,怎麼連今天出門都大張旗鼓的?”
旁邊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華服男子嗤笑一聲道:“連大名鼎鼎的笙歌坊花魁白豔燭都不認識,少見多怪!”
回暖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隻冷冷道:“我是女子,若連這般的人都知道豈不是太過三姑六婆了。她們自有錦衣華服遊手好閑之人問津,我就不操這個心了。”
那人正想發作,卻見桑庭軒冰冷目光掃來,銳利如寒劍一般生生把他到嘴邊的罵語給逼了回去。那軟轎款擺而來,所到之處暗香浮動,轎上的紫色紗簾溫柔輕盈的翻飛舞動,似將要被吹起卻又單薄地遮掩住穩坐其中的麗人,眾人隻窺得那燈光描繪於上的窈窕輪廓。
回暖望了幾眼便失了興致,轉身又去別的小攤上閑逛去了。幾人走走停停,邊吃小吃邊閑聊,笑鬧之中隱約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女子的聲音張揚跋扈,男子則是輕聲細語似是極為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