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煮酒(1 / 3)

墨玉幹巴巴地對著兩人笑了笑,微微側了頭對回暖耳語道:“你看庭軒那樣子,恨不得把我抽筋剔骨呢,還不快跟人家解釋解釋,以後也再不要當著別人麵跟我摟摟抱抱了。”

回暖撇了撇嘴,頗是不高興道:“他又不是我什麼人,我跟誰親熱還要他管?”墨玉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個中原因:回暖乃禦史獨女,自小廣閱書籍見多識廣,自然不比一般死板墨守女誡的閨閣女子。她必定是不喜桑庭軒對她的不信任和亂吃幹醋,說這些話來氣他罷了。

“就算我不是你的什麼人,你一個女子怎可隨便與男子當眾嬉鬧,成和體統!”桑庭軒語帶薄怒,皺眉低斥道,“殷伯父疼愛你而對你處處寬容,你與墨玉投緣這也無可厚非,隻是如此變本加厲視禮教道德於無物,眾目睽睽下做出這般有失檢點的舉止來實在不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禦史千金所為!”

墨玉本來還想插幾句安慰安慰,扭頭卻見回暖的臉色實在不比桑庭軒好看到哪裏去,剛要出口的話便咽了回去。回暖恨恨地一甩袖子道:“既是如此你以後也不必與我見麵,省得拂了你太尉之子的麵子和名聲。”說罷轉身就走,不見一分一毫的猶豫,隻氣得桑庭軒怒火中燒又無處發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墨玉見他表情不爽地看著自己,隻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不得已隻能撓了撓頭皮皺了臉道:“此事皆因墨玉而起,實在是我有欠考慮,以後自當注意。回暖天真無邪,動作言語上難免有些讓人誤解的地方,還請庭軒見諒。”

“回暖還是小孩子性情,墨玉隨性之人自然不在乎,但你若對她隻是朋友之誼便不能如此縱容於她,外人看來著實不妥,還望墨玉以後多擔待著點。”桑庭軒拱了拱手,連忙向著回暖離去的方向走去。

墨玉無奈歎氣,苦笑著對謝竹筠道:“我今日總算知道了啞巴吃黃連是什麼滋味了。”人說桑庭軒冷靜自持,今日卻被他無端指責一番,她心中自有不耐。但正所謂關心則亂,思及他一碰上了回暖那是什麼冷靜都要被消磨殆盡,墨玉便眉結盡舒,不覺輕輕勾唇一笑。

謝竹筠搖頭淺笑道:“真不知回暖有你這個姐妹是幸或不幸。”

墨玉抬睫狡黠一笑:“看來竹筠確是與我呆久了。”謝竹筠頷首牽唇,幹淨的眸子中閃過溫暖的笑意。他負在身後的手提起攤開,手心正中是一枚小巧嫩黃的桂花。“武嶺患難之約,十月桂花煮酒,墨玉可願與我同去?”

她綻出如花笑靨,那容顏皎若朝霞,灼若芙蕖,“那是自然。”

==================================

天邊的晚霞被申時的陽光映照出一片緋紅,遠處的農舍中炊煙嫋嫋,歸家的農人趕著哞哞而叫的水牛輕歌慢踏,燕鳥婉轉而啼,在廣袤的藍天白雲中自由翱翔翻飛。迎麵拂來的秋日煦風中夾雜著一股淡淡清香,縈縈繞繞,若有似無。放眼眺望竹舍背後蔥鬱的桂樹林中,大片大片的淡黃色桂花開得盛意恣肆,晶瑩剔透,在風露清綿的溫和空氣中微搖款擺,抖落一地的馥鬱芬芳與燦爛眩目,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桂樹林中的六角亭內亦是一派怡然自得的畫麵。一青一白兩個身影相對而坐,墨玉素手輕揉淺撥掌下絲弦,清揚的琴音從指尖流瀉,清風拂澗,花飛蝶舞,碧波粼粼,如醇酒般令人沉醉。謝竹筠含笑凝望,唇邊悠揚輾轉的清脆笛聲傾灑而出,起承轉合,嫋娜委婉,鑽入耳中,流入心房,如甘泉般清爽幹淨。碳爐上的酒壺中已經傳出咕嚕咕嚕水汽翻滾之聲,一股濃鬱的桂花酒香飄散而出,兩人相視一笑,紛紛收勢息氣,天籟之樂輕柔而止,餘音卻像平靜湖水上的漣漪一般圈圈擴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