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和愛情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我想要愛情,但是不想要婚姻了。
小七一直在衝著馬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大喊不已,我卻隻能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痛苦,掙紮。她不哭,可是我卻知道她的心更痛,我又何嚐不是如此,離婚已經透析了我的生命,讓我現在的日子總是隱藏在灰暗之下,無法忘記,不能忘記,卻必須忘記。
習慣是一種癮,當你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想再戒掉就像從自己的身上去掉一部分肢體,痛徹心扉的痛,那種過程無法形容,仿佛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遙遠的隔著天際傳來,卻又似近在眼前。
從那時,我也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所以我很能理解小七的心情,緊緊的抱著她顫抖的身體,
我的無奈和小七的痛苦成為了大街上最瘋狂的兩道風景。
亦風剛開始的時候還陪在我們身邊,可是自從我和小七衝著馬路不斷的發泄著怒火的時候,他就不見了,也許他也覺得大半夜的陪在兩個瘋女人身邊很無聊吧。
喊過了,小七的眼淚卻流了下來,那麼清澈,那麼透明,不過卻再也沒有了聲音,看著無聲的她,我突然想起自己和王京第一次吵架的時候,他不聽我的解釋,自顧自的去睡了,而我卻隻能靜靜的躺在床上,無聲的流淚,我怕他聽到我的哭聲又會衝我大吼,所以我不敢出聲。
每次吵架之後都必然是這樣的結果,我的哀傷和痛苦經過了三年的忍耐之後才終於轉變成了絕望。可是小七呢,她還沒有絲毫的準備呀。
我沒有勸她,如果痛苦可以借由哭泣發泄出去,那就哭泣好了,不管她平時是個多麼堅強的女人,在愛情麵前也會變得脆弱不堪。
我不例外,難道小七就能免俗。
嗓子哭得有些暗啞了,小七才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天上皎潔的月亮,目光一瞬不瞬,“月亮是圓的。”
“今天是十五,明天才是最圓的時候。”
其實今天就是十六,可是我不想讓小七失望,月亮今天沒圓,卻終有圓的那一天,暫時的缺失隻是為了最後的綻放而鋪墊。
“兩位美女,來根銷魂煙吧。”
亦風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遞過來兩支香煙,我和小七接了過來,放在嘴上叼著,抬頭的一瞬間,我見到了小七的那張臉,所有的妝容都已經被眼淚衝洗的一塌糊塗,睫毛膏和假睫毛像駝漿糊似的在臉上掛著,口紅早已經把嘴唇塗成了血盆大口,整張臉在路燈的照射下,泛著七彩的光,就像已經殘破了的戲劇臉譜,無端端的讓人心裏生疼。
亦風遞過來兩支煙,就把頭轉向了另一個方向,我想,在他眼中看到的我和小七,估計已經可以與從地獄中鑽出來的魔鬼的臉相提並論了。
諷刺的是,他嘴裏的兩位美女,其實卻是被不同男人拋棄的醜婦而已。
腦海間突然就閃過馬文東剛剛在辦公室說過的話:如此醜女,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是啊,醜陋如我,蒼老如我,可還有良人讓自己依憑呢。
洗了澡,我和小七剛躺到床上,她的手機就響了,小七拿起來看了看,卻沒有接,我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不接的,肯定是她老公—卜江。
小七不接,卜江就一次次的打來,小七就一次次的掛機,我無奈的看著她像個孩子似的發著脾氣,心裏突然感到有些悲哀,她不接,就說明她還有怨氣,有怨氣就說明她還愛著他,愛著他,就不可能和他離婚,還很有可能原諒他。
原諒,原來這兩個字,我認為是永遠不會出現在小七的心理的,沒想到,真正的小七一直掩藏在她堅強的外表下,曾經和我說的那一大套理論,竟然全是謊話。
是宿緣嗎?還是宿怨呢?我不懂。
深夜,如水的月光包圍了我和小七,放眼看去,整個房間裏都充盈著淡淡的塵煙,無邊的愁緒就像蜘蛛正在結的網,一絲絲的纏了過來,讓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能放任自己不斷的沉淪,再沉淪。
電話的鈴聲一直在響,從小七開始啜泣到臉上的淚自然風幹,固執而執著。
要是我,這件事必定是如此解決:打開電話,安下接聽鍵,然後冷靜的衝著電話說:我要離婚,明天。然後再輕輕的掛斷電話,如此不帶絲毫的煙火氣,事情就解決了,可惜,小七不是我,所以我現在離婚了,而她卻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