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一半,聖一的電話就響了,聽到鈴聲聖一的臉色就一沉,眼看著一汪春泉就變成了一潭死水,我和小七相視一眼,靜靜的吃著沒有出聲,比聖一還緊張的就是阿若了,他的臉都白了,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過堂風將他微卷的頭發吹了起來,遠開近看都像一副淒美絕豔的圖。
我不知道做為總經理的聖一還有什麼事是他掌控不了的,竟然讓一向隨性處事的他的神情都變了。
從交談中我才知道,這個電話是聖一的老婆,也就是他的正牌夫人打來的,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過一刻,做為妻子又有哪一個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成天不回家的,打個電話吼一吼是正常現象,可是事情卻並不是我想的那樣,電話裏的聲音很溫柔,可以說沒有附帶一點煙火氣,因為我就坐在聖一的旁邊,所以隱約的倒也可以聽到她的聲音,感覺這個正牌夫人應該是一個極其賢淑溫婉的女子。
“有事?”
聖一的第一句話很平淡,仿佛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似的,沒有一點情意,甚至連最基本的問候也省略了。
“。。。你今天會回來嗎?”
“到底有什麼事你快說,我這吃飯呢。”
聖一的聲音顯露出幾絲不耐,阿若用心的聽著,蒼白的臉色才慢慢的緩和下來。
“。。。爸讓我們明天回去一趟。”
“就這事,知道了。”
說著,聖一就想掛斷電話,我想他接電話的同時就隨時在注意著阿若的臉色,他也是怕阿若生氣才會這麼急著掛斷電話吧。
“等一下。”
他老婆突然大聲阻止了他掛電話的動作,仿佛透過莫名的時空,已經看到了他想做的一切。
“又怎麼了?”
聖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阿若,見他的臉色已經轉為平和,這才慢悠悠的點了支煙,半吐著煙圈說:“說吧,還有什麼事?”
“。。。我們離婚吧。”電話裏靜默了幾秒鍾,才傳來一種接近於淡然的聲音。
聖一的手一頓,煙突然從他的手中跌落了下去,“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吧,我決定放開你了。”
我差點為這句話喝一聲彩,是了,就是要這樣,雖然聖一是我的朋友,在道理上我應該站在他的一方,可是他傷害的也是我們女人啊,如果一個女人任憑老公在外麵花天酒地,整天整夜的不回家,還和一個男人廝混在一起,那麼她連做女人的唯一自尊就都沒有了。
事情就該這樣,在你的心離開我的時候,我勇敢的先離棄了你,那樣以後再有人愛上我的時候,我才不會再一次進入這樣一個怪圈,我才有放心的再愛一次的資格。
聖一沒有說話,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複雜,阿若擔心的看著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緊緊的撰成拳頭,指節蒼白的就像斷裂開來的白骨。
又過了片刻,這期間整個桌子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飯店的服務員笑盈盈的端了盤飯店贈送的菜進來,見到這樣的氣氛也收斂了笑,小心的把菜放到了桌子的一角就走了,臨走還好心的將門關上了。
悶熱的空氣就像個使性子的孩子,不斷的刺激我們的身體和皮膚,在我和小七無奈的擦汗的時候,聖一站了起來,很抱歉的說自己有點事情要離開了,哪天有空了再來回請我們,我和小七的臉上都掛著客氣的笑,連聲說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阿若跟在聖一的身後走出了飯店,我和小七結了賬也緊跟著出了飯店,街上已經失去了聖一的身影,隻剩下阿若孤單單的站在馬路上遙遙的向著出租車遠去的方向望著。
“阿若。。。”
我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本來想說:恭喜啊,終於熬到頭了。可是想想聖一聽到那句“離婚”的時候,神色仿佛帶著一絲驚慌,姑且不論他為什麼會驚慌,隻是他的神色的這一變就已經嚇到了阿若。
在這個社會裏,同性戀還沒有被大眾接受,我想阿若敢和已經結了婚的聖一在一起,本身就已經背負了太多的包袱了,精神和肉體都應該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聖一的每一個神情都牽動著他的心思,尤其剛剛的那通電話,讓我一個局外人看,都有點為他揪心起來。
“他們要是離婚就糟了,我們。。。我們。。。”
此時的阿若,在柔美的月光下無措的像個孩子,隻看他的臉你完全會把他當成一個可憐的女人。
我和小七同情的看著他,其實心裏也知道聖一現在離婚對二人沒有一點幫助,反而會讓事情陷入危機,有她在,沒有人會懷疑聖一是一個同性戀,公司也才能夠正常運轉。
旅遊的時候,聖一雖然沒有對我吐露身份,卻告訴我他還有一個大哥,做為二兒子卻當上了本該老大做的位子,難道就不會引來大哥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