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眼睛,剛才還是神采飛揚的,現在卻波瀾不驚,沉靜地嚇人。
不知怎的,章恕被佟小鎖看得有些發毛。
章恕不由冷了臉。
豈料剛才還冷眼的佟小鎖,卻忽然笑了。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結巴!
章恕被她搞得更加心煩,不由微怒道:“你笑什麼?”
佟小鎖的笑容中,帶著無限的嘲弄。
“伶牙俐齒,牝雞司晨,陰盛陽衰。”她的語氣很輕快,真像在說笑話一樣,把那天章恕在後花園罵她的詞,重複了一遍。
她說一句,章恕的臉色就黑一分。
佟小鎖慢悠悠說完了,才白了他一眼,道:“所以我笑公子您,還蠻會雙重標準呢。”
章恕不想那天自己在花園中的發泄之語,竟然被這個丫頭當街說了出來,不覺又怒又怕,卻梗著脖子問:“你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
心裏卻起了思量。
她怎麼會知道的?難道是白隱告訴她的?
不會,白隱以利為重,從不肯輕易參與新老之爭這樣的事情。
所以,原來當日說話的時候,隔牆有耳?
那安平公呢?安平公是不是也知道了?
章恕隻覺得後背出了冷汗,眼睛直勾勾地等著佟小鎖。
嘴上說得痛快是嘴上痛快,但他可不希望這痛快話傳在安平公耳朵裏。
“公子是什麼意思,我就是什麼意思,”佟小鎖神色輕蔑,半分也不退讓,隻是道,“所以,公子那日,是什麼意思呀?”
這話,答與不答都難。
章恕怒火更大了,不由握緊了馬鞭。
果然是個牙尖嘴利的“牝雞”。
如果不是礙著蕭儆在側,他恐怕已經要動手打人了。
……
而此刻,一側的蕭儆卻已經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不由沉了臉色,問道:“章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章恕心中更煩躁了。
蕭仲卿一貫尊重他的姑父,要是被他知道了那些話,說不好還要割席斷交。
他惡狠狠地瞪了佟小鎖一眼。
這個結巴,我們來日方長。
想著,章恕咳了一聲,握著韁繩催馬,口中道:“不過是那天說了幾句頑話,時候不早了,快出城吧。”
說罷,調轉馬頭便離開了。
蕭儆還要再問,佟小鎖卻攔住了他,笑道:“確實隻是稚子的無知胡言,表哥隻當沒聽見吧。”
聲音很大,生怕章恕聽不見一樣。
蕭儆見佟小鎖不想說,神情這才略微好了些,隻暫時隱了疑惑,對她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先出城去了。”
佟小鎖點點頭,禮道:“表哥慢走。”
蕭儆對這旁邊的孟七珺也施禮後,這才轉馬回身,追著章恕去了。
佟小鎖目送著兩個公子的身影。
恰在此時,先一步離開的章恕,卻被一人攔在了前麵的路口處。
攔馬的那個人奴顏媚骨的,對著章恕笑得,臉都皺成了菊花。
但不管那張臉如何扭曲,都不會比她在孟七珺幻覺中看見的那張臉,更加扭曲。
正是那個同時出現在佟二老爺和孟七珺幻覺中,姓穀的男子。
那個殺死了孟七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