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雨終歇。
拾丫頭的事情,就仿佛這秋雨一般,雨過雲消,不著痕跡。
佟小鎖每日依舊如常地……
並不十分如常地生活。
馬上就是張太後的千壽節了,因著佟小鎖病好,蕭氏也不再稱病,所以今年的千壽節,安平公府終於有女眷要參加了。
佟小鎖便不再輕易出門,而是在家中選衣學事,聽子規說千壽節的重點,說京中那些貴女的事情。
隻為了當天不出岔子。
雖然煩亂,要記住的瑣事又多,可是佟小鎖心情還算不錯——因為那張太後的故事,就是一段傳奇。
那種能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其後故事的,傳奇。
……
早在中興光文帝連郡王都不是的時候,張氏就入府為妾了。
比之出身名門的嫡妻、美豔靈動的四位妾室,張氏的出身與容貌,都隻能用“平平”來形容。
懵懂少女入府的唯一願望,就是希望後半生有個依靠,給不過六品小官的娘家一個靠山——結果就王亂了。
王亂之中張氏的唯一願望,就是自己與一雙兒女能平安活下去——結果丈夫一統天下,入主皇宮了;
成了樂嬪的張氏,唯一的願望是兒子能安安穩穩地到封地上——結果戾太子之亂了;
戾太子之亂中的樂嬪,唯一的願望就是兒子女兒能留一條命——結果,兒子成了平亂的第一功臣。
那之後,皇後自縊、兩妃毒酒、一妃一嬪入冷宮。
昔年王府的故人裏,隻剩了她這個不爭、不搶、不鬧,仿佛透明的女人。
自此,前朝之中,無人能比薛叢;後宮之中,無人能及樂嬪。
終為太後。
張太後的“唯一願望”,從沒正經實現過,偏生就成了天下至尊的母親。
……
這種“我隻想平平安安地活著,奈何就成了太後”的故事,擱在任何時候,都是為人津津樂道。
“太假了,這裏肯定有八卦!”佟小鎖聽子規說完了,立刻特別篤定地說道,“不過為尊者諱罷了。”
子規嚇得一趔趄:“大小姐,這可是犯忌諱的話,不能說的。”
“她是不爭不搶,但她的一雙兒女,是真的能搶也會搶。”反正是在自己的屋子裏,佟小鎖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越說越犯忌諱。
“大小姐別說了,太後是真溫厚的,陛下更是聖君、仁主,是先帝倚重的皇子。”子規都要哭了。
佟小鎖忽然想起了九郡公的那段八卦,沉默片刻。
“看起來,聖君,當是;但是仁主,未必。”她輕聲道。
子規終於身子一偏,軟在榻上了。
“大小姐這樣,哪裏去得?”她哭喪著臉,道。
佟小鎖噗嗤一笑:“好,我不說了。”
不過,不管那段曆史真相如何,但現在的張太後,的確非常溫厚。
溫厚到又沒脾氣又和稀泥。
皇後用太子和三皇子哭一哭,她就心疼皇後;死了二皇子的德妃同她哭一哭,她就憐惜德妃;賢妃帶著六皇子哭一哭,她就偏愛六皇子一些;靜嬪扯著五皇子來哭一哭,她就關心五皇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