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李逸辰駕到。
他進屋時,麵不改色心不跳。安黛疑心他在外麵歇了很久,爬這麼高的樓不喘的甚是罕見。
下樓時,她一手吊著他胳膊,一手撐著扶梯往下跳。不知內情的人看了,會以為是熱戀中情侶的浪漫之舉。
無須對抗重力,下來就感覺輕鬆很多。
車子七彎八拐地開進一個小巷子裏,靠邊停了車。李逸辰拉扯著她,走進一條僅能供兩人並排通過的很狹小的巷子裏。
安黛不由得有點擔心,不知李二少尋的這醫生靠不靠譜兒。
走進去二三十米遠,然後看到一座掛著“中醫針灸”牌子的居民樓。李逸辰帶她進去,隻見裏麵的一條長椅上坐了兩三個人。有一個歪嘴斜眼的,還有一個不時揉揉肩,臉上表情很痛苦。
四麵的牆上掛滿錦旗。有兩張醫生的辦公桌,但是沒看到醫生。
有個穿白大褂的小姑娘從裏間出來,問他們是幹什麼的。李逸辰說是來紮針的,小姑娘坐下來開了張條子,上書:三號,紮針。
她把條子遞給李逸辰:“掛號費,五塊。”
安黛不由得瞪了眼睛看著她:雖說廟小,規矩還挺大的。
不過還是連忙掏了錢包,找五塊錢給她。這回他沒和她爭。
他對那小姑娘說:“我們預約了的,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我姓李。”
小姑娘朝他看了一眼,找出一個本子翻看,問道:“李逸辰?”李逸辰點點頭。
小姑娘進去。不一會兒,出來一個穿白大褂戴白帽子的老頭,臉上的皮膚顯得很鬆弛,看上去最少都有五十歲的樣子。
他看到李逸辰,臉上浮起笑容:“哎呀,李先生,好久不見。令尊最近好吧?”
李逸辰與他握手:“謝謝王醫生關心,家父恢複得還不錯。”
然後指指安黛:“我的一個朋友腳崴了一下,想請您看看能不能紮個針。”
安黛向他點頭笑笑:“要麻煩您了。”
“哦,讓我來看看。”安黛連忙脫了襪子,來之前,她特地洗了腳的。
王醫生蹲下來托起她的腳看了看:“感覺哪裏疼?”
安黛指指腳脖子:“這裏。”
他用一個指頭輕輕按了按腫起的地方問:“拍過片子了嗎?”
安黛回答:“拍過了,骨頭沒問題。”
他站起來:“你們進來吧。”
大概聽說人家是預約了,先來的那幾個人也不爭。
進去,隻見裏麵有三張窄床,其中一張床上趴著一個中年男人,背上銀針林立,狀如刺蝟;還有一個坐在椅子上,腦門頂上赫然立著兩根針,看得安黛脊背上升起陣陣寒意。
奇怪的是兩人臉上並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這讓安黛稍稍心安。
屋裏還有個年輕的小夥子,王醫生安排他給安黛做紮針前的消毒工作,自己繼續給頭上紮著針的那個紮針,看樣子還要在額頭上給他再來一針。
安黛看得心都揪起來,針刺進人家皮肉的那一刻她扭過頭去不忍心看。
小夥子叫她在小床上躺下,拿了碘伏棉球在她腳脖子上塗了一整圈,然後就等著王醫生過來紮針。
那小夥子拿了一個扁平的盒子過來,打開一看,媽媽呀,褐色的布裏子上插的全是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針。
安黛有一種強烈的想要逃走的衝動,不由得扭頭看看李二少,人家正全神貫注地看牆上貼的穴位圖,根本沒注意照顧她的情緒。
王醫生吩咐道:“兩根中號的,一根小號的。”小夥子從布上抽了三根,在酒精燈上來回烤針。烤完了,放在一塊白紗布上擱著。
不一會兒,王醫生洗了手,朝安黛這邊走過來。
小夥子過來按著她的右小腿,小姑娘按著她的左腿。
他對李逸辰說:“李先生,還要請你來幫一下忙。”
李二少過來,王醫生朝安黛的胳膊呶呶嘴:“你按住她的兩隻胳膊。”
瞧這陣勢,安黛心裏緊張得要命。那邊那兩位也沒見他這麼大動幹戈啊?
李二少按醫生所言,按著她兩邊胳膊肘部上麵一點,肱二頭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