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而冷清的要塞內部,似乎是突然間就被湧出的人流所填滿。然而,卻依舊死寂一片。
莫達魯早早就放緩了腳步,黝黑臉膛上的神色,逐漸變得陰騖而凶狠。極遠處,幾名剛剛自營房內步出的魔法師亦怔然抬,寬大低垂的頭罩下,冷電也似的目光紛紛投向了少將前方。
那裏,孤零零地佇立著一名新兵,頭顱低垂,手臂貼伏於身側。由於他的身軀遮掩了大半邊的窗戶,門迪塔屋內的情形絲毫不得而見。隨著盤旋於要塞內的氣流劃起,卷揚,卻有一股新鮮甜膩的血腥氣沁入了每個人的鼻端。少將握著斬馬的右手不自覺地緊了一緊,冷然邁步,口中低喝道:“你杵在這裏做什麼?那孩子呢?!”
卡娜與身邊同伴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緩緩升上半空,攏在袍袖中的手掌隱隱現出光芒。幾前,在麵對著那些悍不畏死的邊雲士兵時,她曾經有過這種奇異的,難以言喻的感覺。而此刻,這令她感到戰栗的危機感再次襲來,森然充斥了周遭的每一寸空間。就像是麵對著一頭隱在暗處的野獸,卡娜並不能確定它的方位,但卻要比任何人都更為清楚,殺機,已悄然逼近。
門迪塔居所的木門,在出一陣低低的聲響後,由內自外一分分地被推開。莫達魯腳步不停,軍製炎氣遽然自臂身邊緣亮起,攀爬延漫,密布了斬馬刀身。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統帥,他自然十分清楚異變已生,唯一感到疑惑的就是,敵人是誰?難道,邊雲中人仍有餘黨?
屋門仍在緩慢地滑動著,如若鬼泣般的“咯咯”聲直令人遍體生寒。少將微微冷笑,陡然暴起一聲大吼,身軀急縱而起,帶著斬馬耀眼之極的輝芒,鷹隼般直撲屋內!
砰然大響中,厚重的木門立時被刀光絞得四分五裂。屋內燭火隨即黯淡泯滅,陷入了一片妖異的昏暗。借著窗外透入的火光,莫達魯一眼就看到了門迪塔的屍體,他,沒有頭。
“你是在找我嗎?”一個沙啞的聲音遽然響起,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以及,淡淡的高傲。
少將吃了一驚,回身去看時,隻見屋門後的角落裏站立著一個男童。他身材矮,血流披麵,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在照麵的一刹那,莫達魯隱隱覺得,自己看見了一些什麼東西正縮回男孩的際中去,蠕蠕而動,宛若活物。
“是你?!”莫達魯目視著男孩手中提著的物體,驚疑不定地道。
“嗯,是我呢!”撒迦百般無聊地拋去門迪塔破裂變形的頭顱,在身上抹了抹滿手的鮮血,衝著少將甜甜地笑。
卡娜自屋內燭光消失的那一刻起,就迅疾對著同伴做出連串手勢。法師們立時呼嘯掠起,自空中各個方位圍住了那幢屋子。而新兵們也開始6續醒悟過來,他們拔出了武器,舉起一麵麵盾牌,片刻間列出一個橫向攻擊陣形,將屋子外側圍攏得嚴嚴實實。
奇怪的是,那名獨自站在窗前的士兵卻依然沒有反應,仿佛現在的他隻剩下了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僅此而已。
屋子在安靜了片刻之後,炎氣的光芒驟然亮起,映得窗外一片金輝流動,熾烈燦然!刀鋒劈斬引的轟然爆裂聲之間,夾雜著莫達魯的低沉咆哮,到得後來,竟變成了厲聲嘶吼不休!
空中,幾名魔法師麵麵相覷,俱是神色微變。在法師們的心裏,莫達魯向來就是個狂妄的家夥,但是,他同時也是一名無可否認的強大武士。
在戰場上,高階炎氣的修習者往往會成為對方整支前鋒部隊的噩夢。他們敏捷,強悍,擁有無與倫比的摧毀性與防禦能力,幾乎是銳矛與堅盾融合在一起的完美殺戮機器。然而,無論是哪個國家,這樣的怪物都不會很多。他們就像是一柄柄黑鐵斬馬,鋒利而狂暴,卻極難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