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記憶的疤痕(2 / 3)

經過寇傑的艱苦奮鬥,情書終於在當天晚上勝利完稿。寇傑把它交給許文波,讓他依葫蘆畫瓢謄抄一遍。第二天一早,許文波找到了謝雅莉,既興奮又膽怯地請求她代為轉交情書。當天下午,謝雅莉就帶來了回音:燕無痕隻答應與許文波交個普通朋友,功課不緊時,可以約幾個同學一起聊聊天。這個不冷不熱的中性回複,竟令許文波激動不已。後來,許文波還專門跑到校內的小書店去買了本《中外愛情詩歌選集》。

一個周末的上午,許文波拜托謝雅莉約燕無痕下午出去玩。燕無痕答應赴約,條件是要謝雅莉也去才行。這個許文波倒並不介意,隻是他的心情緊張極了,頗有點兒將赴刑場的意思。為了衝淡緊張情緒,他索性邀寇傑一起去。他想得很簡單:畢竟是第一次約會,很容易冷場。多一個人說笑,會少幾分尷尬。況且,寇傑應付這種場麵,顯然要比自己老練得多。事實上,這是第二個令許文波追悔不及的錯誤決定。

這一決定卻正中寇傑下懷,這個花花公子當即欣然答應陪許文波赴約。他在宿舍裏耐心地教了許文波一些約會技巧——可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些技巧對許文波一點兒用處也沒有,在他自己的賣弄與張揚麵前,許文波這個人都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此後,他們兩個人一中午都在精心打扮。

臨出門,許文波見寇傑打扮得油頭粉麵,心中頗有幾分不滿:“讓你去當電燈泡,你打扮得那麼奶油幹嗎?”

寇傑嬉皮笑臉,敷衍道:“禮節問題,我這也是出於禮節嘛——你那才叫帥,真的!帥得令人發指,不信自己照鏡子去,我要是亂說,你可以報警。”

約會地點定在離學校二號門不遠的、廣元西路上的一家“避風塘”裏,他們四個人圍坐一桌。滿屋人都在打牌。許文波好歹還能對付著“甩”上兩手“鬥地主”和“八十分”,燕無痕幹脆連一副牌有多少張都不清楚。於是四個人叫了茶水,打算聊會兒天。席間,寇傑表現得異常活躍,侃侃而談,迫不及待地賣弄著自己的口才與見識,儼然成了這次約會的主角。但老實說,無論他如何努力扮出一副正人君子的腔調,那一身痞子氣是怎麼也脫不掉的。燕無痕開始時對他有點兒反感,尤其當寇傑開始炫耀自己的一身名牌時,燕無痕曾報以近乎鄙夷的目光。但當寇傑描述自己去法國看望叔叔的經曆時,燕無痕來了興趣,她的話不自覺地多了起來,多次追問寇傑在法國的所見所聞,弄得許文波和謝雅莉隻能坐在一邊傻傻地當聽眾。

就這樣,整整一下午時間,都在寇傑和燕無痕的一問一答中過去了。臨別時,許文波靦腆地向燕無痕索要手機號,燕無痕說沒有手機,也從不用手機,有事可以請謝雅莉轉達,然後,他們就在避風塘門口分開了。

回宿舍的路上,許文波滿心不悅地埋怨寇傑:“你小子今天的話還真多,喧賓奪主了吧?我怎麼覺著是在給你當電燈泡啊?我中午就感覺你小子有點兒不對勁。”

寇傑忙詭辯道:“難道沒看出來嗎?燕無痕是個有涵養的女孩子,話多話少在她看來不是問題,關鍵是這種場合不能冷場,要有人主動打破沉悶氣氛,第一次見麵讓人感覺無聊就不妙了,你偏巧又是個悶葫蘆!為了哥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想了一下,寇傑又語重心長諄諄教誨道,“如果命中注定是你的,跑也跑不掉。心態一定要好,要抱著‘可持續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許文波雖然明白寇傑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感覺最後幾句話說得倒也在理。在這第一次約會中,許文波和燕無痕幾乎沒說上一句像樣的話。

後來幾天,許文波決定單獨約燕無痕。燕無痕不用手機,他隻好每次都拜托謝雅莉傳話,可得到的回複都是沒時間。有一天,許文波鼓足了勇氣,來到燕無痕經常看書的那塊草坪上親自約她。

“今晚的活動——你參加嗎?”

“不參加哦,那些活動無聊死了。而且……今晚我還有課呢——我在校外找了份家教。”燕無痕的雙重理由,把許文波拒絕得夠徹底的。

當天傍晚,許文波悶悶不樂地去法華鎮路理發。經過新華路時,不經意間,看到寇傑和燕無痕從一家“避風塘”裏走了出來。許文波頓時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猶如被孫悟空施了定身法,可憐巴巴地呆立在街角,直到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馬路對麵的上海影城,他才突然醒悟過來,追了過去!他要當麵質問寇傑這個偽君子,為什麼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更要問問燕無痕,不是說沒有時間嗎?為什麼跟這個公子哥看電影就有時間?

在影城的檢票口,憤怒的許文波被攔了下來。檢票員滿臉冷漠地要求許文波出示電影票,隨後,那一臉的冷漠變成了鄙夷——這家五星級影院的最低票價也超過了許文波衣袋裏的現金總額。

感情遭背叛,自尊又被踐踏,許文波又痛又恨又氣,心裏五味雜陳。他在宿舍裏苦苦等了一晚上,快到晚上十一點時,寇傑才回來。許文波問寇傑去了哪裏,寇傑說回了趟家,去看媽媽。許文波氣不打一處來,當場揭穿了他。寇傑一看瞞不過去了,索性擺出了一副流氓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