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姐妹情深(1 / 3)

這天,文波一早去了趟公司,處理些工作上的事,跟同事領導打了個招呼。十點鍾接了媽媽的電話:“我剛買菜回來,燕子不見了呀,行李也沒了呢……哦對了,桌上留了封信,給你的,我沒敢拆……”

文波撂下電話急匆匆趕回家,拆開那信,上麵寫道:“波,我走了,在你家的這兩天,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過意不去,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原諒我不辭而別,不用找我,我會回來的——愛你的燕子。”

文波急了,百思不得其解,回顧這兩天發生的一切,自認並無大錯,反倒是燕子此次回來,諸多反常。他撥通她家電話,是她爸爸夏汝民接的。

“伯父,燕子回家了嗎?”

“嗯?前天你們走後,她就沒再回來過了,怎麼,你們沒在一起?”

“哦,在一起的,隻是她今天出門了,我以為她回家了,所以打來問,沒事的伯父,別擔心。”

“嗯,有你在,我不擔心,對了,燕子媽的追悼會定在後天上午九點鍾,還是要拜托你轉告她一聲。”

掛上電話,文波又撥通了雅莉:“雅莉,燕子去你那兒了嗎?”

“我在公司啊。”

“那跟你聯係過沒?”

“奇怪,你怎麼反倒來問我?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怎麼了?鬧別扭了?我跟你講,你不許欺負她啊!”

文波頭都大了,懶得解釋:“那不跟你廢話了,我出去找找看,先掛了。”

“等等!你不是在告訴我她失蹤了吧?什麼時候?”

“一兩個小時吧,帶著行李走的。”

“啊?怎麼會?不是住得好好的嗎?你們家沒虐待她吧?”

“廢話!”他憤然掛了,心裏卻基本有譜了,定是昨晚母子倆的交談刮進了她的耳朵。

此時,燕無痕正自西向東拖著黑色拉杆箱在淮海西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從文波家出來,她一時不知該去向何方。昨夜,她整夜未眠,心亂如麻,文波家施予她的壓力,變成一股推力,將她委婉客套地推出門外。她心頭壓著一塊無形的巨石,急需尋一處僻靜角落將它挪開。她想象到,也許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處角落,某人正忍受痛苦,那痛苦恰是她多年前造成……寇傑的身影在腦海裏越來越近了。

許文波至今難以向我解釋燕無痕出走的真實原因,隻肯向我陳述結果,那就是當時她搬去跟謝雅莉一起住了。我曾暗示過他,從先前婉拒他的求婚,到這次出走,有沒有可能都與寇傑有關?他斷然否定,堅稱燕無痕是個很要強甚至有些自負的女孩,她與寇傑之間已然彼此傷害得那樣深了,必然是誰也不會再找誰。講到這裏,他又立即自我糾正,“我是說,燕子不可能去找寇傑,至於寇傑能不能去找燕子,已經無從考證了……”

燕無痕如同散步,與湍急的來往人流很不搭調。滿目皆是極具挑逗性的廣告牌和垃圾快餐門店,到處在修路、挖地、鋪管道,隨處可見民工模樣的人。一撥一撥的行人在亂穿馬路,車流排成長龍原地趴著,催命奪魂般的喇叭,焦躁中透著無奈,一浪高過一浪。

天下之大,竟連個驛站也找不見,想來還是文波家好,那裏有家的溫暖。文波媽是個好母親,燕無痕並不討厭她,反而打心眼裏喜歡,即使昨晚她說了那番話。

不知不覺已來到淮海西路和淮海中路交界處,她想到,有個人也許可以投靠,就是雅莉。她想打電話,可沒有磁卡,就去找投幣電話。她在街角處找到了一個電話亭,但電話亭裏有人,於是,她立在門外靜候,見路邊趴著個衣衫襤褸的畸形人,一個年輕乞丐。

那乞丐的雙腿像盆景中的虯枝,從身後繞到脖子上,麵前擺著一隻破碗,裏麵有些碎錢,背後牆上是赫然一幅宣傳畫。一個洋溢著幸福笑容的三口之家,還有一句醒目的世博標語:城市,讓生活更美好。乞丐匍匐在地上不停地去拉路人的腿,路人一不留神腳下,就要驚魂一顫,大呼小叫,個個避瘟神般繞開,偶爾有人繞開後從幾米開外瞄準,往碗口裏投幣,動作輕鬆灑脫,如同往羅馬許願池裏丟幣許願那般。

燕無痕身上正好缺硬幣,走近那乞丐,蹲下,用一張五十元紙鈔換了他兩枚硬幣,手執硬幣微笑著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回身指了指電話亭。乞丐麵無表情,不拒絕,也不道謝。路人似被燕子傳染,躲避的動作不再那麼過分地誇張矯飾,施舍的人也明顯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