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莉再難自製,委屈得放聲大哭,那是一種底氣十足、三腔共鳴的“美聲哭法”。文波驚出一身冷汗,手忙腳亂搖升車窗,唯恐被外人聽見。
“你們……幹嗎要這樣對我啦……”雅莉哽咽道。
燕無痕忙遞給她紙巾,沒安慰她,任她哭。等到哭聲漸弱漸緩,文波又開了口:“你不是要見燕子嗎?不需要我回避的話,有話就直說好了。”
雅莉聳肩抽泣,美聲突然變成童聲:“我上午打了好幾遍電話回家,結果沒人接,我擔心燕子一人在家會不會有事,就回了趟家,可一進門就看見屋子被弄得亂七八糟,開始我真氣死了,可後來又怕死了……”
“你怕什麼呢?”文波問。
“怕燕子誤會我。”雅莉低下頭來抹淚。
“看嘛波波,我都說了肯定有誤會,雅莉先別難過,天大的誤會隻要說出來就不怕。”
雅莉怯生生望著許文波:“大哥,行個方便先回避下好嗎?”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文波識趣,開門下車,留她們姐妹倆在車裏交心。他在校園裏兜了小半圈,思緒卻不知繞了多少圈。當他來到大操場邊上的那個網球場時,回憶起當年的情景,雅莉就是在這裏為他講述那個血夜。那時的雅莉很單純,眼睛裏滿是驚恐不安,不亞於當事人。文波曾為燕子能有這麼個知心姐妹而慶幸。
車內,雅莉的情緒穩定了些:“那些照片,文波也看到了?”
“沒,我們在你家樓下碰麵的,他都沒上去。”
雅莉長舒一口氣:“不幸中的萬幸,這樣的奇恥大辱,我對誰也沒說過,本來也沒打算跟你說,時間一長,在心裏差不多就快過去了,沒想到又被你翻了出來。”
“我也是無意的,你就直接講重點吧。”
“燕子,昨晚,我跟你說謊了,那混蛋跟我實際上見過麵,不止一次,他仗著有錢有勢,力氣又大,一灌了點兒貓尿,就神誌不清跑來欺負我,還經常叫錯名字,把我幻想成你……也怪姐姐無能,反抗不了他,哪次要是不服從,被他打一頓那算是輕的,更可惡的是,他變著花樣來折磨我,姐姐想死的心都有……有一次,我手頭緊,隻不過向他借一千塊應急而已,他爽快地答應了,然後就帶來他的親叔叔,他們把我灌醉,第二天醒來,我被一大堆硬幣活埋了,下陰也被這下作胚用硬幣塞滿了……他們全家人都是變態,他那個叔叔,手下人都叫他明哥,表麵看是個商人,其實活脫脫就是個黑社會……照片你也全看到了,那些就是我被他們欺負的證據。”
“簡直無法無天!你為什麼不告發他們?”燕無痕的嘴唇在發抖。
“你以為我沒想過啊?寇傑說了,我要是告發他,他也無所謂,最多再進去住幾天,不用多久就可以出來,但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他的手下點一點鼠標就可以把照片E-mail群發給我的領導、同事、朋友、家人,讓我做不了人。”
“這都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了,為這事,我就沒在哪家公司安安穩穩做長過,一家一家跳,一次一次搬家,擔驚受怕,可就算我躲進地縫兒,最後總能被他挖出來……半年前,他還警告過我,再逃,就饒不了我了,讓我看著辦……我也真絕望了,隻好給他玩,苦苦等他玩膩的一天,也許就放過我了……好在他身邊不缺美女,我是親眼見到過的,個個都比我漂亮。這不,差不多要熬出頭了吧,近半年,他沒來纏過我了。”
燕無痕不禁悲由心生,她沒料到,當年一走了之,竟如此不負責任地將苦難全都留給了姐妹。動情間,燕無痕淚如雨注,張開雙臂來抱雅莉:“寶貝,對不起,對不起。”
雅莉更是泣不成聲:“曉得了吧?這下你全曉得了吧?還要怪我?跟姐姐發脾氣?”姐妹倆哭成了一團,那是一場淋漓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