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指尖的流沙,不知不覺間已經悄悄的溜走,暑氣退去,秋意漸濃,明黃的落葉隨風飄落在地上,回家經過公園的時候,空氣中有縷縷幽香浮於鼻間,若有似無的香氣,正是菊花清雅的味道,笙曼恍然意識到,秋天已經來了。
這段時間以來,聶初陽和她的關係,像真正的上司和下屬,聶初陽對她說的話不多,有事多是電話通知,臉色雖然不算嚴苛,但絕對也稱不上和顏悅色,更多的時候是一種麵無表情的嚴肅,笙曼從小是被嚴格教育長大的孩子,對長輩和師長從骨子裏有一種畏懼,聶初陽這段時間的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教孩子的老師,還是一個嚴厲的老師,笙曼常常感覺自己是仰望著他的,就像學生一樣矮了一截,是以聶初陽一開口的時候,笙曼就正襟危坐,屏氣凝神的聽他的教誨。
聶初陽交給她第一個正式的任務是寫一份職工會議上的講話稿,笙曼大學雖然是學的中文,但對課程的態度像大多數人一樣,她花在畫畫上的時間遠遠多於學業,聶初陽催得緊,李姐又不在,笙曼求助無門,隻得百度然後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語言匆匆組織了一份上去。
聶初陽隻看了兩三行就挑起眉看向她,笙曼忐忑不安的看著漆黑的鋼筆頭節奏的敲打著桌麵,一下一下,像小錘子一樣敲在她心頭,他語氣平淡至極的道:“笙曼,我隻想告訴你,不會,不懂,沒寫過,都不能成為你的借口。”
她沉默不語,也知道解釋不過就是掩飾,可是他責備的眼神讓她心裏像吃多了辣椒一樣火辣辣的,連帶臉也被辣得燙燙的。
“對不起。”
他歎了一口氣,笙曼抬起頭,正對上聶初陽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情。
聶初陽垂下頭,心裏一陣煩悶,雖然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可是這些天,在酒吧遇見的幾個女人都不能讓他滿意,每當看見她時,又會不由自主的想要發火,為了不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失控,所有的事都通過電話通知她,可是他看著她笨笨傻傻的樣子,連稿子都不會寫,又怎麼憑一張嘴保護自己。
忽然覺得自己對她有責任。
“算了,也該讓你多接觸接觸社會了。”他道。“拿下去修改,直到我滿意為止。”
前前後後改了二十遍,直到晚上快十一點的時候才讓他滿意,笙曼不知道聶初陽是不是故意陪她到這麼晚,但是那時候,她是真心感謝這個上司的,她也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職場和學校的不同,學校裏,除了自己,沒有人會如此嚴格的要求你,但是職場,錯了,就關係到薪水的問題,而聶初陽卻一次一次容忍她的錯誤。
但是這種感激持續了不到一分鍾,聶初陽把改好的稿子交給她。“好了,拿下去吧,我不用了。”
笙曼詫異的開口。“後天的職工會議你不是要用嗎?”好不容易改好的稿子,當從聶初陽口裏念出來的時候,她的成就感會上升到頂點。
聶初陽拿起衣服往外走。“哦,看了你第一次交上來的稿子,說實話,我很沒信心你能改好,所以我自己動手寫了一份,所以……”他頓了一頓。“謝謝,不過我不用了。”
彼時聶初陽已經走到了笙曼前麵,剛剛他臉上陰險的笑容不住在她眼前回放,笙曼頓時恨不得衝上去踹他兩腳,寫好了還讓她連標點都一個一個找,寫好了還讓她加到這麼晚,最重要的是,他就不能撒個善意的謊言嗎,真是可惡,當然,所有的一切都隻是腹誹,她是典型的有心沒膽。
從那天以後,商務的場合,聶初陽多數會帶她去學習一下,笙曼起初不解,她隻是一個低微的文員,有必要參與重大會議和談判嗎。後來李姐說:“笙曼,知道總經理的前二任秘書嘛,知道她們現在的薪資水平嗎,如果沒有聶總盡心盡力的培養,她們不會被如此高的價錢挖腳,聶總既然願意帶你出來,就應該認真的觀察學習,說實話,這些會議和談判,不是人人都見得到的,裏麵的詭詐勾鬥,為人處事,你還欠缺很多,也不是說你要像他們一樣,但至少,不要傻乎乎的被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