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初陽住院期間,尹品行是來過一次醫院的,不過那時聶初陽已經睡著了,隻有笙曼在旁邊眼眨都不眨的盯著他,仿佛在守護著一件寶貝,其間聶初陽也不知低喃了一句什麼,隻見笙曼又是拉窗簾,又是替他蓋被子的忙個不停。
忙完了,嘴角還掛著笑。
彼時心裏的心酸,隻有他一個人清楚,笙曼對他,永遠也不會再做到這個程度。錯過了終究是錯過,無論心裏再怎麼渴望,她終究成了別人的女友,就算他傾盡全力,就算他對她再好,但是她也永遠不會再回到他身邊,感情錯過之後,不可挽回,也無法挽回。
玻璃上他的麵容並不真切,他想起他和笙曼分手時的場麵,那麼絕決,轉身之間,身姿灑脫而帥氣,如今,既然笙曼已經找到她一生的歸處,那麼他是不是也應該如同當初一般灑脫的退出
他的人生一向利落,既然求不得,不如相見是朋友。
正想轉身離去,笙曼卻看見他了,揮揮手示意他等一下,出來之前還體貼的把聶初陽露在外麵的手塞回被子裏,看得他的心驀然一緊。
“品行,你沒事吧。”笙曼帶上門輕聲問道,帶著幾分疑惑,尹品行的表情,帶著幾分憂傷,仿佛盛夏早晨被濃霧遮掩的遠山,帶著幾分不真切的感覺。
他笑了笑,退後幾步倚在走廓的欄杆上,身體融入陽光裏,須臾之間,表情又起了變化。春日的暖陽映在他的臉上,那種憂然立刻被淡化了不少,嘴角的弧度,神情顯得釋然了許多。
外麵的青草綠樹,正然的生長著,草長鶯飛,柳綠花紅,春天,終究是屬於生命的季節。
“你的傷應該好了吧。”笙曼微笑著開口,上次尹品行受傷並不嚴重,而那幾天笙曼忙著照顧聶初陽,也忘記了醫院還有尹品行這一號人存在,如今見著了,才想起應該關心一下。
他搖了搖頭。“沒事了,多謝關心。”
“品行,你跟我還這麼客氣。”她笑,如同以前麵對他時的每一個笑容,大學那會兒,他最喜歡把她的一頭長發得亂糟糟的,然後看她一臉悲憤的瞪著他,發作出來卻又沒有殺傷力的樣子。想起此,手已經不自覺的伸了過去。離別在即,請允許他最後一次的貪戀。
但是手還沒有碰到她的頭,她卻十分不習慣的退了退。
“品行,你幹什麼呀。”她不解的嚷嚷。
手還懸在空中,視線凝結在上麵,五指手指,修長,在陽光下很漂亮,他慢慢的收攏,然後插在褲包裏,搖了搖頭道:“沒有,你的頭發有點亂。”
笙曼淡淡的哦了一聲,伸手在腦袋上攏了攏。兩人靜默的站在走廓裏,曾經聊電話可以聊五個小時的人,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笙曼扭的攪著衣角,視線一會左瞟,一會右瞟。
“我明天要去美國了。”尹品行開口打破沉寂,陽光穿透空氣灑在她的頭發上,透著一種瑩潤的光采,那難巴掌大的小臉,有著幾分不解,但更多的心思卻放在了病房裏麵的那個男人身上。
他這樣選擇,應該是對的。
“為什麼?”她問。
“尹氏準備開拓美國的市場,我玩了這麼多年,是該試著學點東西了。”他淡淡道,視線向外。
“那……一路順風。”
沉靜,然後各自轉身,他沒有回頭,回頭也不過四個字:一路順風。
所有的掙紮,不甘,努力,在此刻終於劃上了一個終點,而最後隻有四個字概括,也足以概括:一路順風。
得知尹品行長駐美國的消息之後,聶初陽心情大好,沒過幾天就跟笙曼宣布說可以出院了。笙曼對此有些疑惑,於是問聶初陽道:“醫生說你不是要在醫院養一個月嗎,可是現在才二十天,我們還是再呆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