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武術類是沒戲了,我還是挑一些我媽能接受的藝術類吧。
眼睛在紙上來回掃了幾個回合,我終於選了一個折衷一點的項目——雕塑班。
我媽的目光在“雕塑班”上打了幾個回旋,終於抬起頭,一頭霧水的問我,“雕塑班?幹嘛的?”她的手已經五指分開抓著桌沿——那是她想撓我的前兆。
呃……
正在我美化一下雕塑這個行當之時,突然,雷銘背著小提琴從我家門前經過,剛好聽到我和我媽的對話。探過頭來,可惡地回答:“阿姨,雕塑班就是用泥漿雕泥人兒玩兒的班呢。我現在就在少年宮上學,看到過他們雕像呢!”
“嘿嘿、嘿嘿……”我媽聞言,一陣幹笑。
抬起眼,眼睛裏已有著狂怒的氣質:“雕泥人兒?玩兒泥漿?”這才是她聽到的重要內容。
我眨巴眨巴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門口的雷銘:要你多嘴!沒看我正在打我媽的馬虎眼兒麼?
“我這就給你一耳光!”我媽從牙齒縫裏擠出這麼一句,抬起手想想扇我……
“媽啊救命啊!”眼見大事不對,我尖叫一聲,滑下桌子就想開溜。卻被我媽給一把薅住了睡衣的裙擺,這一跑一扯間——
隻聽“嚓”地一聲,我那件曆經了歲月洗禮的睡衣,就這麼從腰間到股後,生生地撕裂了開來,露出了我裏麵那件繡有可愛豬圖案的內褲。
頓時,我傻了,我媽呆了,雷銘愣了……
忙把手伸到屁股後麵,死死將白嫩嫩的屁股蛋蛋……捂住!
轉頭,衝著正瞪大雙眼看得出神的雷銘吼,“丫的,再看,小心我哢嚓了你……哎喲……”話還沒完,就被我媽從後麵一個手劈,人頓時矮下了幾分。
“雷銘啊!”就在我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捂住後腦哎哎叫痛之時,隻聽我媽甜膩膩地喚了一聲雷銘的名字,跑上前,一把拉住雷銘的手,“乖乖,阿姨最喜歡你了。”
雷銘早已一臉通紅,又見我媽突然親熱地上前拉住他的手,頓時臉更是紅得像充了血一樣,“阿……阿姨,有什麼事,你直說就好……”
“乖孩子,”我媽摸了摸他的腦瓜子,親熱地道,“就知道你最懂事,阿姨真是愛死你了!是這樣的,你這青青姐啊,別看她長你兩歲,卻啥事兒都不懂。你最近不是拉小提琴麼?反正她現在放暑假呢,閑著也沒啥事兒,要不你學完琴回來練琴的時候,捎帶上她?”
啥?
我陡然間瞪大了自己的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雷銘也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媽,“阿……阿姨,你這……”
“媽!”未等雷銘說完,我早已跳將了起來,“媽,不會吧,你要雷銘當我老師?就他那拉琴拉得跟彈棉花似的調調?”況且他還比我小呢,傳出去,我汪青青一世英名可就真給毀了!
我媽轉過身來,衝我做了一個“閉嘴”的眼神,然後又衝雷銘笑著,“雷銘啊,你不會反對的吧?”
但見雷銘眸光一閃,故作沉思狀,“可以倒是可以……可是阿姨……青青姐會不會欺負我?”
我倒……
這死雷銘,怎麼說話呢!
卻隻我媽立刻向他保證,“不會不會,一定不會!雷銘啊,隻要你好好教你姐學提琴,今後你姐……”轉頭看我一眼,似下了很大決心,“就任由你收拾了!”
“哦?”雷銘挑挑眉,又看了看我媽身後對他擠眉弄眼挑釁的我,笑了,眼珠兒一轉,“阿姨,你說以後青青姐任由我收拾的意思……是一時,還是一輩子?”
但見我媽胸一挺,背一直,洪亮肯定地開口,“這話怎麼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唄!青青既然交給你了,當然一輩子任你收拾了!”就這樣特不負責任地把我給賣了。
卻見雷銘眼前一亮,“好!成交!”咧大一張嘴對我媽笑得牲畜無害,轉瞬間又衝我比了個勝利的標誌,氣得我差點咬到舌頭。
從此以後,在我媽的監督之下,每當夜晚臨近,我們樓道上,總會有兩種“嘎啦嘎啦”的聲音響起,聽得我媽一臉愜意,也聽得整個院子裏的人臉色發青……
而每當夜幕降臨,我在我媽的逼迫下,不得不在雷銘的“指導”下,與他一同拉著那如同彈棉花一般難聽的曲調時,聽得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雷銘那教我教得一板一眼一本正經的傻樣兒,我不屑地在心裏直哼:丫的,就你那小屁孩兒的業務水平,連教書匠都不如呢,還真當自己是老師了!
而對我媽出賣我的行為,直到多年之後,當看到《武林外傳》裏佟湘玉逼她的小姑子莫小貝學藝時那句“一邊彈琴,一邊吹蕭,生活多美好”的台詞時,我心裏突然對莫小貝升起了無限的同情:那活脫脫就是以我汪青青為藍本寫的劇本啊!古有莫小貝,今有我汪青青,多麼可悲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