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良久,雷銘歎了一口氣,抓起地上一個比家裏撥豬毛時用的毛夾差不了多少的夾子,“來吧,不管怎麼樣,先化妝試試。”衝完,就要往我的臉上湊。
我嚇了一跳,直覺地躲開,“你要幹嘛?”
他一臉莫名其妙,“夾眉啊!給你把多餘的眉毛夾掉,整個人也看起來美一點唄。美眉美眉,美女就要從美眉開始,你的明白?”
“啊?”我一聽,頓時一個得瑟。
指指他手裏的金屬夾——
“這個……”不是吧?夾眉很痛哎!
哪裏知道我還沒發表意見呢,他倒怒了。
眼一豎,“汪青青,你還想不想變美女了?你還想不想追曹學長啦?”
我又得瑟一下。
“想……”回答得聲音都在顫抖。
“那就給我乖乖過來,”他一把薅過我,往胳肢窩一夾,右手拿著眉夾就湊到我的額頭,“那,我告訴你,想變美就要吃點苦,知道不?”說話間,手起夾落——
“娘啊!”我隻感覺眉際一痛,頓時從喉嚨蹦出驚天動地的痛呼,那聲音,比殺豬的豬嚎好不了多少……
夾了眉,塗了粉底,描了眼線,上了眼影,再點了紅唇……做好這一切,雷銘退開幾步,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著我——
“感覺怎麼樣?”我問他,衝他嫣然一笑,盡量做到傾倒眾生狀。
他渾身一哆嗦,“咕嘟”吞了一口口水,“我……我感覺吧,你……不笑好看一點兒……”
嗯?
看他的神情,我心下生疑,於是拿過書包裏的小鏡子,往裏一照:
咦喂我的娘哎!鏡子裏的是誰啊?
那幾乎被拔光掉的眉毛隻剩幾根稀稀拉拉地貼在眉際,可憐地向世人宣告著:這裏,是長眉毛的地方;那白白的,粉粉的臉兒一笑就全是皺痕,甚至還看得到粉質的顆粒狀的物體;那眼睛上上下下被黑色的眼影塗了個圈兒,讓人一看就聯想到中國的國寶——大熊貓;那厚厚的嘴唇上全塗滿了大紅的唇膏,映著陽光,紅得滲人……
“雷銘!”我一聲怒喝,順手將手裏的鏡子向他的腦門兒砸去,“丫的你這是為我化妝呢還是損我的形象啊?你把我化得還像個人麼?這整一母狒狒啊!”
他倒好,眼看著化妝鏡向他飛砸過來,竟然雙手一伸,憑空接過,然後,死死地抱在懷裏,生怕我再搶回去再砸他一回。
然後,對我綻開一朵大大的,牲畜無害的笑容,“姐,嘿嘿,你這是幹嘛呢?這可不是我化妝技術的問題,這是阿姨的化妝品有問題啊。你說她老省那幾個錢買些雜牌子的化妝品幹嘛呢……”
“你還說!”我削了他一掌,“快點,給我擦掉!”幸好沒人看見!
看著鏡子裏的一張臉終於還了原,我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可是,一看到我那光禿禿的眉際,我的臉又黑了下來……
“雷銘!”我又衝他發飆,“誰讓你拔我眉毛啦?你不會拔就不要拔嘛!你這讓我怎麼見人啊?你說現在怎麼辦,啊?怎麼辦?”
見我這回真生氣了,他又一得瑟,臉上的肉嚇得直抽抽。
“啊!有了!”他突然一個激靈,抓起地上的眉筆,諂媚地衝我笑,“姐,眉毛沒了不要緊,我再給你畫回去!”
我……倒!
化好了妝,用紗布把腰纏了,在廁所裏把我從我媽晾在陽台還有些滴水的連衣裙給換上,雷銘又幫我戴好了我媽的假發,並細心地把我一頭細碎的短發給捋到假發後掩住……
做好這一切,已經放學一個小時了。按平日裏籃球隊訓練的時間來算,還有半個小時,曹君毅他們就要訓練完畢回家了。
現在去操場,根本就來不及了。
於是,雷銘又幫我想了一個好辦法。
學校的林蔭道盡處,是一個假山水池,裏麵喂著許多的金魚,但估計是水池裏淤泥太厚,每到夏秋時節,這裏也特招蚊子。
“姐,你就在這裏等他吧!”雷銘特仗地把我拉到水池邊兒上,然後指著林蔭道的那一頭給我看,“你看,那一頭連著操場,每一天訓練完後,所有的同學都會從這條路經過,然後去廁所裏換衣服的。”
“真的?”我“啪”的一手打掉一隻蚊子,問他。
“當然,”他昂了昂頭,又故作陶醉狀,“姐,你想一想,當曹學長練完球,從這裏回來,經過一條長長的林蔭道,突然間,看到一個長發飄逸,白裙飄飄的女孩子的背影,他心裏會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