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淡泊明誌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學需靜也,才需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誌無以成學。淫慢不能勵精,險躁不能冶性。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複何及?”這是諸葛亮的《誡子書》,也是他自己一生的座右銘。諸葛亮之所以能修煉成一個千古奇才,要訣都在這裏。而諸葛亮之所以被後世崇敬,其要訣也在這裏。
德高使人崇敬,才高使人崇拜。自古以來,德高者不乏其人,隻可惜他們的才智往往不足,從而難以建功立業,惠及萬民。才高者也有很多,可惜他們多數德行不足,從而不能明辨是非,以致功過參半。隻有諸葛亮,德高才更高,惟其如此,才能秉持正道,伸張正義。北宋司馬光有言:“德勝於才是謂君子,才勝於德是謂小人,無才無德是謂愚人,德才兼備是謂聖人。”諸葛亮就是德才兼備的聖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造福萬民,功在不朽。
“非學無以廣才”,為什麼其他人與諸葛亮一同求學,才能卻遠遠比不上他呢?《魏略》中有個材料,可看出諸葛亮與眾人的不同:“亮在荊州,以建安初與潁川石廣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俱遊學,三人務於精熟,而亮獨觀其大略。”看了這個材料,有人可能會很疑惑,因為多數人認為“務於精熟”是正確的,“觀其大略”不對。其實,諸葛亮的“觀其大略”並非隨便一瀏覽完事,這正反映了諸葛亮讀書的高明。“務於精熟”就是務必把書背得精熟,這沒有什麼不對,精熟總比不熟要好。那麼,諸葛亮為什麼“獨觀其大略”呢?首先,“觀其大略”是一種很高的境界,這是讀過萬卷書才能達到的境界。當一個人腹藏萬卷書以後再讀其他書時,就會看到很多東西是自己熟悉的,就沒必要再細看了,所以“觀其大略”。由此可見,諸葛亮童年、少年時期所閱之書比其他三人要多得多。其次,“觀其大略”也是一種高效的讀書方法。即先整體瀏覽,找到書中的精華,提煉其中要旨,然後有的放矢地重點研讀。當其他三人一段一段“務於精熟”時,諸葛亮早已把整部書吃透了。當三個人終於一段一段把這本書背得“精熟”了,諸葛亮可能已經翻閱了數十部書了。最後的結果,諸葛亮不僅書讀得多,而且讀得精。差距就這樣逐漸拉開了。
“非誌無以成學”,遠大的誌向是一個人刻苦求學的恒久動力。諸葛亮的誌向是什麼呢?《魏略》之中還記載了一件小事,引發了後人的爭論:“後公威思鄉裏,欲北歸,亮謂之曰:‘中國饒士大夫,遨遊何必故鄉邪!’”論者多以此認為諸葛亮之所以不投奔曹操,是因為中國人才太多,很難脫穎而出。但裴鬆之明確否定了這種觀點。他認為“《魏略》此言,謂諸葛亮為公威計者可也,若謂兼為己言,可謂未達其心矣。”“老氏稱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凡在賢達之流,固必兼而有焉。以諸葛亮之鑒識,豈不能自審其分乎?夫其高吟俟時,情見乎言,誌氣所存,既已定於其始矣。”“若使遊步中華,騁其龍光,豈夫多士所能沈翳哉!委質魏氏,展其器能,誠非陳長文、司馬仲達所能頡頏,而況於餘哉!苟不患功業不就,道之不行,雖誌恢宇宙而終不北向者,蓋以權禦已移,漢祚將傾,方將翊讚宗傑,以興微繼絕克複為己任故也。豈其區區利在邊鄙而已乎!此相如所謂‘鶤鵬已翔於遼廓,而羅者猶視於藪澤’者矣。”裴鬆之這番話理清據明,明確指出諸葛亮誌存高遠,遠非俗輩所能揣度,更非小人之徒所能理解。
“興微繼絕克複”,這就是諸葛亮的誌向,這也是時代賦予他的使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從根本上講,他是為興複漢室死而後已,並不是完全為劉備父子。
當時漢室衰頹,軍閥割據,曹操獨大,“挾天子以令諸侯”,漢朝的滅亡幾乎已成為了必然,曹操篡漢隻是時間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諸葛亮卻心存漢室,心向漢室,心係漢室,且想盡自己微薄之力去複興漢室,這是一種怎樣的可貴,恐怕當今很少有人能夠理解了。那些認為他擔心曹操手下人才眾多,而不投曹操的人,想的隻是個人功名,心中根本沒有天下大義。
“苟不患功業不就,道之不行,雖誌恢宇宙而終不北向者,蓋以權禦已移,漢祚將傾,方將翊讚宗傑,以興微繼絕克複為己任故也”,此句明確道出了諸葛亮真實的想法。雖然他誌向遠大,雖然他才能過人,但他絕對不可能去輔佐曹操建立功業。他不僅不可能輔佐曹操,他還要“翊讚宗傑”來反對曹操,因為曹操是他興複漢室最大的敵人。
“宗傑”,就是劉漢宗族中的傑出人物。明確說,他需要再找一個光武帝劉秀一樣的人物,輔佐他去鏟平逆賊,複興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