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奚老土淫毒成天閹 潘其觀惡報作風臀(1 / 3)

話說前回書中,奚十一受了琴言之氣,恨恨而回,心中很想收拾他,又想不出什麼計策,惟有逢人便說琴言在外陪酒,怎樣的待他好,還要來跟他。

造了好些謠言,稍出了幾分惡氣。那一個鐲子,菊花盤問起來,奚十一隻說自不小心,失手砸了,菊花也無可奈何。偏有那巴英官告訴了,菊化便大鬧了一場,奚十一軟話央求,將來遇有好的再配,方才開交。那奚十一的為人,真是可笑,一味的棄舊憐新。從前買了春蘭,也待得甚好,不到半年就冷淡了。去年得了巴英官,如獲至寶,如今又弄上了得月、卓天香,將英官也疏遠起來。那巴英官心中氣忿,便與春蘭閑談說道:

“從前老土待我們怎樣,如今是有一個忘一個,你心上倒放得開麼?”春蘭道:“我從前主意錯了。與我出了師,我當他是個有情有義的,那曉得是個沒有良心的。看他所做的事,全不管傷天害理。從前那個桶子,也不知騙了多少人。聽得說還有些好人家的孩子,被他哄了,回去競有上吊投水的,將來不知怎樣報應呢。”英官道:“我也聽得說,從前有個桶子,是怎樣的,就能哄人?”春蘭道:“這桶子是西洋造法,口小底大,裏頭像鍾似的叮叮噹噹的響。他將一樣東西扔下去,叫那人用手取出來。中間一層板,有兩個洞,一個洞內隻容得一隻手。

若兩手都伸了進去,他便將桶內的機巧撥動,兩手鎖住,再退不出來。聳著屁股,那就隨他一五一十的頑罷。我頭一次就上他這個當。後來被人告發了,將桶子才劈破了。”英官道:“索性待人有恒心也罷了。從前還常常的賞東西,如今是賞也稀少了,到像該應拿屁股孝敬他的。

這個人偏不生瘡。爛掉了,倒大家幹淨。”春蘭道:“你還有舊主人在此,他如過於冷淡你,你可以告假,仍跟姬師爺,我看還比跟他好些。”英官道:“那姬師爺更不好,如果好,我也不跳槽了。那個人肉麻得很,又小氣,一天鬧人幾回,才給幾十個錢,還搭幾個小錢在裏頭,所以我更不願跟他。我在家做手藝時何等舒暢,打條辮子也有好幾百錢。到晚飯後,便有幾個知心著意的朋友,同了出去,或是到茶館,上酒店,嘻嘻哈哈,好不快活。餛飩、包子、三鮮大麵,隨你要吃那樣。

同到賭場裏去,隻要有人贏了,要一吊八百都肯,真是又紅又闊。從跟了那個姓姬的,便倒了運。”春蘭道:“那姬師爺的相貌,實在也不討人喜歡,見人說話口谘著兩個黃牙,好不難看。”

英官道:“他身處還狐騷臭呢。”閑話休題。且說奚十一那天一人獨自到宏濟寺來,和尚與聘才都出門去了,小和尚在自己一間房內,歪在炕上,朝裏睡著。奚十一見他單穿個月白綢緊身,鑲了花邊,綠縐綢的套褲,剃得逼清的光頭。奚十一看了動火,脫了外麵長衣,倒身躺下,輕輕的解了他的帶子,把褲子扯了一半下來,貼身服侍。得月驚醒,扭轉頭一看,見了奚十一,便說道:“來不得。”奚十一不聽,得月又說道:“當真來不得。”奚十一還當是他做作,故意進了一步,隻聽得得月腹內咕嚕咕嚕的一響。得月連說“不好”,身子一動,一股熱氣直冒出來。奚十一覺得底下如熱水一泡的光景,急忙退出,“口谘”的一聲,摽出許多清糞,撒得奚十一一肚子。奚十一道:“這怎麼好!”忙翻身下炕。

得月跟著下來,往下就蹲,嘩喇喇的一響,已是一大灘,臭不可當。奚十一掩著鼻子瞧那地下,還有些似膿似血的東西。

奚十一找了些紙,抹了一會,褲襠上連帶子上也沾了好些,一一抹了。得月皺著眉挪了挪,方才撒完了起來。不好叫人收拾,自己到煤爐裏撮些灰掩上,掃淨了。奚十一道:“我怎樣好,快拿盆水來洗洗。”得月道:“我原說來不得,你不聽。”便找了小沙盆,舀了些水,將塊腳布與他,奚十一將就抹了一把。

得月重又躺下,奚十一好不掃興。得月道:“我身子不快,且走肚子,懶得說話,你去罷。”奚十一隻得出來,卻好碰著卓天香進來,撞個滿懷。奚十一道:“和尚與魏大爺都不在家,得月病了,懶應酬,不要進去了。”天香道:“我們還到魏老爺地邊去坐坐罷,他雖不在家,也可坐得的。”奚十一無可無不可,就同了天香進去,叫聘才的家人沏了兩碗茶,與天香閑談。天香道:“今日我找魏老爺,要問他借幾吊錢,偏又不在家,不知幾時才回來呢?”奚十一道:“你方才從何處來?沾得一身土。”天香道:“去找那賣牛肉的哈回子討錢,又沒遇著。”奚十一道:“你要多少錢使?”天香道:“還短十五吊錢,一時竟湊不起來。”奚十一道:“什麼事這樣緊要?”天香道:“昨日翠官被人訛了八十吊錢,寫了欠票與他,今日來取,約明日還他的。”奚十一道:“翠官被什麼人訛的?”天香道:“除了草字頭,還有誰?昨日叫他們去伺候一天,倒把他捆了起來,說他偷了煙壺,要送北衙門。跟去的人再三央求,他們的人做好做歹,賠他八十吊錢,寫了借條,才放出來的。

今日將我們的衣服全當了,才得六十吊,又借了五吊錢,哈回回尚欠我們幾吊錢,偏又遇他不著。如今求大老爺賞十五吊錢,了此事罷。”奚十一道:“這有什麼要緊,橫豎明日才還他。我們坐一坐,到潘三爺鋪子裏開張票子就是了。”天香道了謝,便與奚十一在一處坐著閑談。

原來天香去找哈回回,哈回回有個侄兒與天香有些瓜葛,見他叔叔不在家,便留在鋪子裏吃了兩小碗牛肉,五六個饅頭,做了一回沒要緊的事,也給了他兩吊錢。那曉得那個小回子才生了楊梅毒,尚未發出來,這一回倒過與天香了。天香此時後門口覺得焦辣辣的難受,要想奚十一與他殺殺火。奚十一見天香情動,便也高興,兩人不言而喻,鬧了一回,聘才尚未回來。

奚十一本要同他到潘三處取錢,忽然跟中冒火,兩太陽疼脹,身子不快起來,便寫了一個飛字叫天香自取。奚十一即回家,頭暈眼花,紮掙不住。

脫衣睡了一夜,如火燒的一般,且下身疼得難受,把手一摸,濕淋淋的流了一腿,那東西熱的燙手,已腫得有酒杯大了。

口中呻吟不已。菊花一夜不能安睡,明日見了那東西,嚇了一跳,忙問其緣故,奚十一不肯直說,隻推不知為什麼忽然腫起來。菊花道:“請個醫生來看看罷。”奚十一道:“唐和尚就很好,專醫這些病症。”菊花便打發人去請。

原來唐和尚這幾天見得月氣色不正,指甲發青,知他受了毒氣,便用了一劑攻毒瀉火的瀉藥,昨日已瀉了好幾遍,適奚十一來承受了,由腎經直入心經。奚十一身子是空虛的,再與天香鬧了一次,而天香又新染了哈小回子的瘡毒,也叫奚十一收來。兩毒齊發,甚為沉重。少頃,和尚來問其得病之由,奚十一隻將天香的事說了,診了脈,也用一劑瀉藥。誰知毒氣甚深,打不下來,一連三日,更加沉重。腫潰處,頭已破了,奚十一苦不可言,隻得又另請醫生,要二百金方肯包醫。一麵吃藥,一麵敷洗。誰知那個醫生更不及和尚,又沒有什麼好藥,越爛越大,一個小和尚的腦袋已爛得蜂巢一樣,臭不可言。奚十一又睡不慣,隻得不穿褲子,單穿套褲,坐在凳子上,兩腳摣開,用兩張小凳擱起,中間掛下那個爛茄子一樣的東西,心上又苦又急。

菊花見了,好不傷心,又不敢埋怨他,隻得求神許願,盡心調治。換了兩三個醫生,倒成了蠟燭卸。還是唐和尚知道了,用了上好的至寶丹敷了,才把那個子孫樁留了一寸有餘。後來收了功,沒頭沒腦,肉小皮寬,不知像個什麼東西,要行房時,料想也不能了。此是奚十一的淫報。

無事不成巧,說起來真可笑。卻說潘三店內有個小夥計,叫許老三,隻得十六歲,生得頗為標致。潘三久想弄他,哄騙過他幾次,竟騙不上手。那孩子有一樣毛病,愛喝一鍾,多喝了就要睡。正月十五日,眾夥計都回家過節,潘三單留住了老三,在小帳房同他喝酒。許老三已醉了,在炕上睡著。

潘三早安排了毒計,到剃頭鋪裏找了些剃二回的短發,與刮下來的頭發,藏在身邊,乘他醉了,便強奸了一回,將頭發揌進,已後叫他癢起來,好來就他。那許老三醒來,已被他奸了,要叫喊時,又顧著臉,隻得委委屈屈受了。

誰知從此得了毛病。明知上了潘三的當,放了東西,心中甚恨,忍住了仍不理他。潘三自以為得計,必當移舟就岸,那知許老三懷恨在心。他有個姐夫周小三,即與潘三趕車,為人頗有血性,倒是個路見不平撥刀相助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