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在飄渺無覓處 向來人心比虎毒(上)(1 / 2)

且不表三人臨別依依,單說俺們這衛壯士在風蕭蕭兮江水寒的中午,奔赴句曲山去了。

句曲山在丹陽城西南百裏餘地外,衛風策馬奔騰,倒也暢快,一時間將出門是的鬱氣盡數釋放。官道上少有行人,他一路飛馳,到了天色入黑時,已趕至句曲山腳下的一處驛站。驛官見了公文,自然殷切招待。

由於山有大蟲,此時天色雖未盡黑,但過往商旅行人,早已擠滿了驛站的房間。衛風好在有公文在手,驛官特意勻出一間房來,供以衛風歇腳。

客商行人聽說打虎義士來到句曲山,都大感好奇,想一睹風采。見到衛風倒也相貌堂堂,龍行虎步,肩旁又插著鋼刀,果有幾分打虎的樣子。於是有人心裏念道:「但願這位壯士能打死大蟲,好讓我們日後過往平安。」

此時已是寒冬時節,夜間寒氣逼人,驛官又吩咐從人送了熱騰騰的酒菜,並在房內烤了一把火,服侍的頗為周全,末了還打來滾水,讓衛風燙洗手腳,以便夜間安寢。

衛風喚住那送水的隨從,問道:「這大蟲現如今傷了幾條人命?」

那隨從道:「已經有十三個人壞了性命。隻是說來奇怪,這些人死了見屍,卻一個個無人認領,倒似乎全是遠方的外鄉人一般。」衛風點了點頭,歎道:「客死他鄉,他們的妻兒老小說不定還等他們回家團圓過年,卻不想葬身虎吻,若得知必然傷心欲絕。」

那隨從唯唯諾諾,不願多呆,顯然侍奉衛風,顯得掉了聲價,也非他所樂意。又隨口說了些大蟲出沒之事,交代了幾句「馬到成功,凱旋歸來」的屁話後,便即去了。原來這大蟲前後才出沒了三個月,行蹤難定,不論晝夜,都有可能出來傷人。

衛風想了一陣大蟲的事,旅途的乏困來襲,昏昏睡去。

翌日清晨,衛風早早起身,與驛官商量定了,由他領著這批商旅過山,送往南下的大道。事後他滯留在山中,守侯大蟲出現。

那驛官怎理衛風死活,衛風說什麼,他便應承什麼。見衛風托大,也不阻攔,隻準備了幹糧,任由衛風去了,臉上卻露點不舍之狀,口中說的十分漂亮:「那我就在此地等候衛壯士的佳音,準備豐盛酒菜,等壯士回頭接風慶功。」

衛風聽厭此類套話,半句沒放在心上,率眾去了。

句曲山是道教有名的仙山,相傳是神仙居住的洞天福地`,位列十大洞天之一,又稱金壇華陽洞天。東漢時期的三茅真君,便是在此修道成仙,得道飛升,位列天班,因此句曲山又叫茅山。

左近幾百裏,皆把句曲山視為仙山福地,頂禮膜拜,並供奉了三茅真君,亦令三茅真君香火大盛,往來之人不絕。但自有大蟲之後,此等盛況立時改變。

衛風安然送走商旅,長舒得一口氣,又回到山道上,晨霧彌漫,繚繞山林,尚未褪去。時有鳥獸啼吼,林木簌簌作響,頗令人心驚肉跳。衛風掣出鋼刀在手,斬了一根粗枝,在叢林中打來敲去,試圖引出動靜,敲山震虎。

如此一直走了兩個時辰,山霧才完全退去,四周莽莽蒼蒼,又被濃綠遮蓋。衛風細細查看周邊情勢,啞然失笑,忖道:「便是有大蟲,也不該在著山腳下的道路上出沒。我這般敲打,是徒然費力了。需找到進山的路口。」

正思量間,在密密的樹叢中,隱約聽到了有人唱歌,這聲音漸漸提高,最後已成引吭高歌之狀,卻聽他唱:「道本無所道,玄非眾妙門。虛無飄渺者,一氣化三清。縱得不死體,焉得長生根?都羨神仙好,不知長生恨。一劫千萬世,殺伐在微塵。神仙若不死,難為世間人。」

這唱詞通俗易懂,衛風卻聽的雲裏霧裏。向來隻聽過讚美歌頌神仙,向往長生的歌謠道情,卻從聽過這樣離經叛道的唱腔,對神仙長生似乎不屑一顧,隱隱又有嘲諷之意,竟似恨不得神仙早日死絕一般。

「道本無所道,玄非眾妙門。」起頭兩句便大膽揭露「道」這空虛無物的本質,便是沒直接說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了。「虛無飄渺者,一氣化三清。」,點出「道」的產生是虛無的,三清的來路也頗為曖昧;到了第三句說的是天地萬物,生乎自然,就應遵循自然之道,有生有死,循環往複,哪有生生不息,長生永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