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陵廟遺風(1 / 3)

炎帝出巡

雖然因縣東關建炎帝神農廟,而停止了換馬鎮炎帝神農氏陵廟每年的春秋祭祀,附近鄉民還是來這裏燒香祈禱、求神、求雨、求吉祥、祭拜炎帝神農氏始祖。每逢農曆四月初八炎帝神農廟會,正值青黃不接,山西又是十年九旱、十年十春旱,五穀廟更是門庭若市,四鄉八村來的百姓絡繹不絕,久之,逐漸形成了特定的民間遺俗。

張文秀年近60,自爺爺張春喜手中傳下來一尊炎帝坐像,一直精心保存。坐像高約兩尺,泥塑彩畫而成,濃眉大眼,神情莊重。這尊炎帝神農氏塑像經曆了各種社會風波,能夠一直保存下來,倒是一個奇跡。

張文秀告之,在他爺爺擔任五穀廟住持的時代,即清末至民國初期,五穀廟曾有一高一低兩尊可以移動的炎帝神農氏塑像。高些的那一尊有一米多高,敬在五穀廟正殿。塑像頭頂帝冠,下垂12行珠,象征一年有十二個月。身上彩繪有黃色服飾和玉帶,玉帶上繪有蟠龍。左手持盤,盤中有黍、稷、麥、菽、麻五穀。低些的那一尊塑像正襟危坐,由他爺爺敬在家中。每年農曆七月十五,他的父親就到地裏拔些黍、穀、麥、高粱等作物,一一敬獻在炎帝塑像前,焚香祭祀。這一天,全村人等除在五穀廟焚香,還要上地頭燒香磕頭,家家戶戶還要蒸麵豬上供。麵豬取代了生豬祭祀,還是“塚”的本意,傳統遺存。

莊裏村還有一個重要的祭祀炎帝神農氏的活動——求雨,因炎帝通天文,知天數。但求雨的程序有等級輩份區別。求雨祭祀時,因長治縣原家莊(一說苗村,或為同一地,三苗九黎之地,亦為原配居住之莊)是炎帝第一夫人的娘家,通常他們首先要來請那尊高些的塑像,說他是管長治那邊下雨的。附近的長畛村為炎帝第二夫人的母家,求雨時則請低些的那尊塑像。

清末民初,長治縣老頂山鎮來人請炎帝塑像求雨,請走後再沒有請回,那尊高的金像就見不到了,從此長治縣也不再來請炎帝像了。這或與清末民初改朝換代,新青年提倡新思想,傳統風俗被破除有關。

此風俗與廟會送一台戲一樣,同樣展示了相同的炎帝神農氏家族風俗內涵。如果沒有原由,長治縣原家莊沒有必要必須來此請炎帝像。為何沒有自行塑像,卻必須來請呢?長畛村也是同樣的道理。答案隻有一個,一切都隻能是真實的曆史,幾千年從未中斷,誰也不能改變。而如五四運動那樣的政治運動,“打倒孔家店”,破除封建殘餘,波及了這個獨特的傳統。一旦這個傳統中斷,它又非常脆弱,沒有自身家族成員的第一推動,當代人傳統意識的缺失與淡薄,農村社首傳統的消失,再也沒有恢複起來。由此反觀曆史,卻反而說明此傳統五千年沒有中斷過,上黨人民對炎帝神農氏是五千年如一日地傳承尊崇,炎帝神農家族的故事是真實存在過的。

據張文秀介紹,長治縣南宋鄉南掌溝村對五穀廟的修建貢獻最大,曾在一次大型修建時出資一半,因此凡來求雨時,本廟開山門之中門相迎,而曆次求雨,相傳亦為“百發百中”。

他們來求雨,必須派屬龍者前來。一次久旱,南掌村選派了幾個屬龍的年輕人前來,年輕人不知輕重,走至趙村累了就歇息一會兒,結果趙村下了大雨,自家南掌村僅下了小雨。從此凡來求雨,路上再不敢歇腳。

1981年初秋入三伏,南掌村久旱無雨,莊稼即將枯死。身為生產隊主任為一年收成焦急萬分。當時文革雖然結束,但多年破除迷信,求雨還有政治壓力,有可能因此被免職。但改革開放已經開始,如果一年沒有收成,全村就要挨餓。這個經濟壓力更為巨大。為全村免遭幹旱絕收之災,生產隊長下定決心“就是免職也要去莊裏求雨”。

一輛大車(馬車)就這樣出了村。車上共10人,除了生產隊長,還包括7個自然村的生產小隊長,一個屬龍的持寶瓶者,一個車把式。到了五穀廟大殿,誰也不說一句話,先跪地三小時虔誠默禱,然後上香祭拜、放鞭炮,天空萬裏無雲,沒有一點雲雨的跡象。眼看著香還沒燃燒到一半,鞭炮還沒有放完,不知哪兒來的黑雲驟起,銅錢大的雨點跟著就落下來,一行人大喜,淋著瓢潑大雨回去了。

為此,南掌村特意集資建了炎帝廟,從此求雨就在本村,無需再來莊裏村求雨。

民國以前,每年農曆正月十五是炎帝廟會,組織者是由每年推選出來的臨時經理,稱社首。社首由各村輪流擔任,一年一換,每年要在城隍廟舉行跪拜交接檢點儀式。廟會時,農民要請出炎帝神農老爺塑像,四人小轎抬到附近各村地頭巡視莊稼,巡查民間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