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正是傍晚時分,如血的殘陽掛在殿閣的飛簷之上,襯得那岔脊上的小獸的剪影,栩栩如生。那青瓦白牆之下,繞著碧波蕩漾,多少亭台樓閣都倒映在這水中,此刻半江瑟瑟,明浄高遠。

那遠處濃蔭茂林之中,拉著警笛的黑色LandRover疾馳而來,最終在黃色的警戒線前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漂移”動作,戛然而止。

路遙推開駕駛室的門下了車,現場的記者紛紛舉起“□□短炮”,鎂光燈bling-bling閃成一片。他轉過身,英俊貴氣的臉上表情淡漠,精湛的目光掠過人山人海。負責現場秩序的丁勻帶著兩個值班民警迎了上來,點頭道:“頭兒,您可來了。”

路遙點點頭,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副駕駛座上,某人正埋首在筆記本電腦上“走筆如飛”,渾然“不覺今夕是何夕”。

路遙歎了口氣,兩道英氣的劍眉不自覺地揚起,清朗的聲音也增添了無奈的色彩,“關組,已經到影視城了。”

跟在他身後的丁勻惟有咋舌,H市警局裏的人都知道,刑警路隊長路遙和他人人豔羨的私駕——估計全國也不會有第二個警察開得起的RangeRover,絕對是鬼見愁拍檔。火力全開之時,連他們這些“硬漢”都煞白了臉,他們“女王”居然安之若素,這份功力,夠他們再學十年有餘。

關關將最後一句話敲進word文檔,這才收了電腦。黑色的七公分細跟鞋踩上青石磚地麵,水鑽的蝴蝶結折射出光芒耀眼。在一片藍黑色警察製服的汪洋大海中,惟有她一襲乳白色修身連衣裙,美腿修長,明媚優雅,獨樹一幟的風景。

因為她的到來,現場一瞬間的安靜,關關卻渾然未覺。她的注意力已經被其他的東西捕獲——人群最前方壯觀的橫幅上,顛倒眾生的男子似笑非笑,眼角眉梢風情萬種,女孩子們手上舉著的海報,身上的T恤,甚至連團扇,錯錯落落都是他。

她綰發的動作微微一滯,妖孽就是妖孽,就算照片,都是招蜂引蝶。路遙將手套遞給關關,然後問丁勻,“什麼狀況?媒體怎麼來這麼快?”

“女王,神童打電話沒告訴您?今天是劇組媒體開放日,又有兩個大場麵,所以能來的都來了。那邊百十號,都是群眾演員。咱們兄弟在那邊排查人頭錄證言,案發現場在攝影棚。這些年案子見多了,像這麼變態的還真他——”丁勻一時興起差點吐出三字經,看著鳳君的臉色硬拗回來,“不多!”

在兩個副組長之外的其他組員口中,“關組”這個正式稱呼從小組成立第一天起,就等同不存在。路遙糾正了幾次也沒有什麼效果,“女王”這個稱呼,很快就從台下翻到台上,以至於現在幾乎全公安局的人,都跟著“從善如流”。

越過警戒線,丁勻掀起蓋在地上的白布,關關馬上理解了丁勻所謂的“變態”的含義。

白布下沒有完整的屍體,隻有一隻手,一隻保養得宜的手。幹淨而蒼白,樣突兀地“躺”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形成了詭譎的對比。

隻是就算再詭譎,也詭譎不過這隻手本身。水晶指甲上布滿櫻花彩繪,繽紛的水鑽折射出夕陽最後的光彩,更襯得手部線條柔和纖長。手心裏卡著一張黑桃A的撲克牌。牌麵上的男子俊美無匹神情冷酷,神秘而魅惑。手背上,凝固而濃稠的血色蜿蜒,糾結成一個英文短語——“SEE

ME”。

“SEE

ME”。這是哪一個扭曲陰暗的靈魂的呐喊?

一隻棉簽伸過來,在那紅色的字跡上輕輕擦過。關關轉過頭去,原來是負責鑒證工作的副組長孟飛和法醫官鳳君也趕到了。關關和鳳君互相點頭致意,孟飛則迫不及待地將棉簽湊到鼻尖聞過,又噴上魯米諾試劑,棉簽頭瞬間變成藍紫色。

“是血跡,關組,我需要這隻手做進一步檢驗!”孟飛半跪在地上,近乎著迷地看著那隻手。相比從頭到腳

“白馬王子加強版”配置的路遙,孟飛就外表而言更像刑警,巧克力色的皮膚健康緊致,輪廓深邃鮮明,目光沉著而堅毅,散發著幹練彪悍的氣場。

“鳳法醫,有沒有現在就能用的線索?”路遙對孟飛的話置若罔聞,直接麵向法醫鳳君。

當路遙遇見孟飛,無論如何都是火花四濺。在H市警局內部,刑偵隊和鑒證中心,由來“不共戴天”。對於刑警而言,鑒證組的“斜眼”們都是躲在實驗室裏吹著空調就是不出活兒的“科學怪人”;而對於鑒證員而言,刑偵隊的“條子”們不過是在大街上配著槍做著無用功的“沒頭蒼蠅”。尤其當Best遇見Best的時候,氣氛就更加緊繃。

關關甚至會想,那位警局大Boss現代“包青天”包局把這兩個“刺頭”都派到她這個重案獨立調查組來,純粹是為了轉嫁危機,淨化警局內部空氣,順便看她的好戲。這幼稚而毫無節製的戲碼演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新鮮感,關關淡淡地道:

“就算你們雄性荷爾蒙發作也看看時候,警戒線外麵向東,動物園很願意配合我們辦案,給你們提供大號的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