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忪晴山(2 / 2)

見兮茜已經步向庵門,元祁才跨出轎門。兮茜雖然麵上淡漠,可眼神卻沒離開過元祁,她是怕他離開的,畢竟山下還有那麼多人要他的命,潛意識裏她是不想他去送死的。

在小尼姑的帶領下,兮茜穿過庭院,往大廳裏來,慧心師太也已經迎了來笑道:“你總是那麼準時著來。”兮茜淺淺的朝慧心師太福了福:“師太,打擾了…”師太笑著挽過兮茜,瞧見身後一身血漬的元祁:“歐陽姑娘,這位是…”

“師太,他是我的朋友,請師太允許他在此療傷。”見兮茜這麼說,朝身後的小尼姑示意了下:“帶公子到廂房休息。歐陽姑娘許也累了,廂房亦備好了,先休息去吧!”兮茜點了點頭:“麻煩師太了。”慧心師太看著兮茜的背影歎了口氣。

兮茜和元祁在小尼姑的帶領下往忪晴山西院步去, 遠遠的瞧見西院裏蒼翠的竹葉,兮茜不由加快了腳步。元祁不解的看著兮茜卻沒有開口,看她的樣子對這裏似乎很是熟悉…[br]臘月將近,西院的翠竹還毅然挺立在院內,絲毫不受寒風的影響。翠竹前立著的木碑上刻著不甚工整的字跡,那是十歲那年她在風雪裏坐了一個晚上刻上的,為此還高燒了好幾天,她以為她會隨娘而去,卻還是讓師太救了回來。

可是自那以後,她的心就死了,不哭不鬧不笑,沒娘的孩子在歐陽那樣的家族裏是可悲的,她最終還是挺過來了。

“娘,茜兒來看你了。”兮茜跪在碑前輕輕的撫了撫碑上不娟麗的字跡。元祁步入西院就見兮茜跪坐在雪地裏,原本瘦弱的身子更顯得纖小無骨,仿佛一陣風便會吹倒,心裏沒又由來的一陣心疼。

湉兒擔心自家小姐的身子,上前喚道:“小姐,先回屋吧!若是凍病了,夫人也會不安心的。”兮茜抬頭映上元祁心疼的目光,這樣的目光是她厭惡的,歐陽兮茜從來就不需要別人的同情,眼眶的淚便強忍住。

看著兮茜眼中搖搖欲墜的淚強忍回去,元祁沒有說話,他竟有那麼一瞬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冷笑了聲轉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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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傳來極細碎的腳步聲,一向警惕的元祁眉頭微皺運功收了氣息。下床步向窗邊,推開窗竟是兮茜,這麼晚了,她要做什麼?凝眸望著兮茜,隻見她朝木碑說了句什麼,便在雪地上飄然起舞。

一襲輕揚的月白百褶群,裙擺刺著幾朵蝴蝶,眉間畫著耀眼的蘭花,斜插一支白玉流蘇,水靈靈的眼睛裏譜寫著不能觸及的哀愁。冰天雪地間舞動長袖夾著淡淡的雪朵兒,一個轉身,長發隨風飄起,伴隨著耳墜的響聲,迷迷離離,美得無暇,美得不識人間煙火。

這女子的容貌是當今罕見的,從見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今晚的她更是美而傷,心裏藏了多少事才會這樣。第一次他那麼想了解一個人,這個女人的過去引起了他強烈的探究欲望。

一曲舞閉,兮茜蹲坐到碑前,任淚無聲落下。尚書府裏她是孤僻的大小姐,沒人關心,沒人在意,就是挨了打罵也永遠都不會落淚,不是她沒有感情,隻因娘說過永遠都不許哭,哭是弱者的表現,我的茜兒是最堅強的。

風雪急驟而下,兮茜蜷縮著身子靠在木碑邊,她好冷,隻是她心裏更冷,尚書府的人情冷暖,趨炎付勢…她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如果可以,她真想永遠在忪晴山陪著娘。

元祁凝眸著竹下那點身影良久,才伸手拿出披風,走至兮茜身邊把披風放到她身上。兮茜抬頭見是元祁,如今的他早已洗去了全身的血漬,露出張精致如雕刻般的臉龐,濃觸的劍眉緊皺,不怒而威,手上深藍的披風搭在自己的肩上,有那麼一瞬感動的,可是要強的她不允許自己在娘親之外的人前哭。淡淡的瞥了眼元祁,沒有說話,轉身想進屋,卻讓元祁抓住。

“有事?”沒看元祁,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懦弱,緊咬著嘴唇。元祁見狀抓著兮茜的手不由一緊,把她擁入懷裏,覆上自己的薄唇。

兮茜愣了下,忙推開元祁,甩手給了他一巴掌:“無恥!”元祁麵色一寒,拽住兮茜的手:“女人,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兮茜執拗的看著元祁,沒有說話,相視良久,元祁才狠狠的甩開她的手,自己居然會情不自禁的吻她?這太可笑了,看著兮茜逃似的躲開他,心裏幕的升起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