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漫言酒色頗難行,遠是冷鋪過太平。
白酒以能迷本性,訛到黃金動心情。
話說皮五癩子訛了眾人,吵得鄰居一夜不安。再言眾人天明約齊了,就奔張媽媽家來,說:" 我的房子不租了,要反悔了。"正在告訴老太,不妨皮五爺已到了張家。這裏眾人朝外一望,張老太問五爺:"鄰居待你可好?"" 待我好!說:'老五,我們代你餪房,又要餪居,打酒貢菜,各樣應酬。"'張媽媽說:"你就唱了一夜?"眾人聽了,就喊了一聲:"老太,皮五癩子把我家東西打得幹幹淨淨,我真真要反悔了!我房子不租了,你另尋別處吧。"皮五癩子開言:" 反悔很好。你家房子是賣斷了與我的,怎麼今日要反悔?想賴我的房子麼?我同你們到官,與你們評一評理,我在房子唱曲,你們不許,這不是反了天了麼?"眾人不敢與他爭論,怕他難纏,隻得各散。再講皮五癩子道:"張媽媽,把幾個錢我,好打點燒酒喝,蓋蓋臉,同人支賀分去。"老太無奈,與他二十文,五爺打酒吃去了。上街正走之間,東頭來了一位少年人,一聲喝:" 站住!"那人一唬,不知何意,說:" 借幾兩銀子我用用,你可曉得我娶妻了麼?"那人說:" 你娶妻不與我相幹!"彼此二人言三語四,口角起來。五爺不由分說,攔腰一把抓住:" 我要看看腰裏。"誰知他腰內有一兩六錢三分銀子,被五爺一倒,幹幹淨淨。他又到了三叉路口,看見一位老爹,叫了一聲:"恭喜!"那老爹說:" 我同你素不相識!"皮五爺說:" 你不知我娶親麼?請你吃喜酒,看新娘,拿棒兒香。"那人說:" 我腰內沒曾帶銀子!"適值封門南京王相公開言:" 老爹,我代你墊一下罷。"那人點點頭去了。王相公稱了三星與皮五爺,五爺說:" 一行無二利!"王相公也是三星。又到了那頭一個鴉子,弄了五星。走到南門訛了一條汗巾,也有手帕、腰巾、衣服等件,他今日一總弄了十五兩銀子。他有了賭本,一直到了叉雞王二家賭去,一輸輸得幹幹淨淨。皮五爺說:" 奶奶,你好壞命!有了你,我天天輸。老實些不要她吧,退掉了吧。"張媽媽見五爺幾天不去,便先把二百文轎錢與轎夫,言定轎夫下午來接。張媽媽各處找尋新郎官,沒處找。到了十八日一找,找到土地廟裏,看見皮五癩子,奶奶叫他回來,又道:"你忘了,兩天你就要娶親了,你支的賀分在哪塊?"五爺說:"我是男子漢大丈夫,你是女人家,你找著我,外人看見,男女授受不清,外觀不雅!"媽媽劈麵一口啐,說:" 該死的東西!"拉他就走。到了家中,數說一番。張媽媽又把了幾個錢給他,說:" 老爹,你去剃剃頭,洗洗澡。"皮五爺剃頭洗澡之後,家來說閑話。又到了一個地方,把分子都找清了,回歸新屋,叫:" 倪三,你二十日,我要借你家鍋代我煮飯,弄肉條子豆腐湯。你自己到街上買兩碗飯帶家來吃。我收你一百四十文分子,你家兩個人吃我的,我不兌數。"五爺到了十九日下午,請了一眾前來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