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然相戰,忽聞驚天大炮響亮,乃是鵬翮張中丞因吳王犯邊,奉康熙爺旨意前去征剿。張巡撫遵旨率領河南軍兵,由桂林府經過。相隔桂林府約有百裏之遙,有郭總督下書人阻路,呈上書柬。張鵬翮拆閱已畢,方知土豪宋雷叛臣同江苦害黎民,私造軍械謀反大逆。心中方決定先拿反賊後去平南,遂在桂林府北門以外紮下行營,就有軍兵報道:"廣東總兵張總鎮失機,眾將在東門外與同江苦戰。"張鵬翮聞報,即刻紮束停當,提戟上馬,率領眾將飛奔,離東門不遠,閃虎目一望,殺聲不絕,兩下軍兵殺在一處,隻見張河同眾將協力與同江兵將鏖戰,但張河已跌馬受傷,被眾將救上馬,還抖擻精神與同江對敵,隻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槍之力。張鵬翮看罷,不由得大怒,喊一聲:"叛逆賊同江竟敢逞強,看我擒你。"一擰方天戟催馬近前,照定同江刺來,同江著忙,用刀去磕畫戟,二馬銼鐙,人挨馬靠,張鵬翮一伸虎腕,把同江連袍甲抓了個結實,說:"反賊,你給我過來罷!"按在馬鞍鞽。同江使力欲往下滾,焉得能夠。張中丞向地上一摔,吩咐軍兵捆了。軍兵上來把同江綁縛。方欲回營,隻見一乘四人小轎飛奔而來。張河見前有頂馬,乃是參將周標,就知郭總督已到。轉身口尊:"叔父,且慢回營,那是總督大人來了。"張鵬翮聞言,叔侄一齊下馬侍立。見轎落地,搶行幾步,口報:"河南巡撫張鵬翮迎接大人。"郭公下轎,忙把張鵬翮拉住,口呼:"年兄,你莫非是神仙,騰雲駕霧而來,為何前日去的公事,今日就來到了呢?"張鵬翮這才將領旨平南,路過桂林府境,接著大人的公事,故此前來相助情形言了一遍。郭公說:"這是天意!應當滅賊除叛而來。所仗聖上洪福,也是我郭秀與令侄之幸也。"張巡撫曰:"舍侄在廣東作官,多蒙大人指教。"郭公說:"令侄居官,勤慎忠公可敬。此處不是敘話之地,大家進城再敘。"二人攜手攬腕,步行進城。入了察院衙門,書房敘座,將溪山縣私訪始末緣由言了一遍。張鵬翮問這石林莫非是當日同白元戎征西的石長清否?郭公回答:"正是。"張公說:"自從白元戎被索艾所害,他就棄職逃走,並無音信,不料隱匿在此。大人就該急速發兵,星夜前往。若遲延,恐石長清做事不密,露了馬腳,被宋雷查知,豈不難為石林了嗎?雖然他是一條好漢,恐其能狼難敵眾犬,好漢打不過人多。"郭公曰:"張年兄言之有理。"遂傳令:"張河,領你本部兵馬,赴溪山縣抄拿宋雷,休要驚唬梁小姐並她的使女,且將梁小姐主仆護送到東崖莊去。令石林暫守莊門,我自有道理。"張河遵令退下,炮響三聲,率領兵馬星夜不停奔溪山城而去。郭秀同張鵬翮步行出了東門,張公口呼:"郭年兄,請進城,我回營料理軍事,平南緊急。"郭公說:"邊廷事情緊急,我不敢久留,隻願一到雲南奏凱回朝,小弟且聽捷報。回朝之時,大家再敘。"談罷,軍卒拉過馬來,張公上鐙回營而去。
郭公乘轎入了察院,三聲炮響,升坐大堂。這時候那三司同撫院周鴻自溪山縣未曾接著郭總督回來,還未進城,差役傳稟:"總督大人已坐察院了。"一聞此言,皆是膽顫心驚,忙忙前來參見。郭公吩咐下去:"免見,聽參。"惟有教諭、訓導相見。喊冤告狀之人擁擠不開,皆是告宋雷、同江、黃子明的。郭公令長隨劉升把眾人狀紙皆接過來,吩咐:"明日聽審。"言罷退堂,走進書房吃茶。
劉升把眾人狀紙皆呈上郭公閱了一遍,提出一張狀約,寫:具稟貢生王成,年五十六歲,住溪山縣東楊家莊。
為仗勢欺人搶擄良家婦女,懇恩除暴安良事。竊有次女年十七歲,自幼與楊門結親,並未過門。現有黃家堡監生黃子明,差家丁為媒提親。生未允諾,伊賄買知縣張惠,將生之婿傳進縣立逼退親。生之婿乃是黌門之客,豈能退親,分爭理由。縣官羞惱成怒,將生之婿下入南牢,生死未保。為此具稟,叩乞督憲大人格外施恩,傳追嚴究劣紳,懲辦強徒,釋放生婿蟻命。不惟王、楊兩家感德無際,定然流芳千古矣!上叩。
郭公閱畢暗想:"王成不曉黃子明被殺,不免將王成傳進院來,一則將他家中事情說與他知,二則問問黃子明家中還有何人,好差旗牌前去抄滅他家產。"郭公想罷,遂命劉升出去喚貢生王成進來問話。劉升遵命出去呼喚。
且言貢生王成在堂上遞稟帖,聞總督大人吩咐回家聽審之諭,自己不由一陣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