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回春至,嫩寒仍存,床榻上午睡的女子在簾櫳響的時候睜開了雙眼,剛睡醒的榻上美人雙眼都有些朦朧。
進來的清芷見煙心醒了,行了常禮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吵醒您了?”
煙心將蓋在身上的錦被從一角掀起,慢慢做起了身,也沒穿錦鞋,雙腳垂在床榻邊左右晃動著,而後側首看向站在旁邊的盯著她未穿鞋的腳欲言又止的清芷,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又慢悠悠的晃動了幾下才止了動作問道:“八爺呢?”
清芷移開了目光,忍住了提醒煙心穿鞋的話,說:“王爺還未回府。”
煙心赤著腳踏在了青膁做成的毛毯上,輕輕的“嗯”了一聲,帶了些許失落感。
十六歲的煙心仍帶著小女兒家的靈動。
“王妃,雖已入了春,可到底還有些寒意。”清芷見此,終是出了聲提醒著。
煙心斂了眉看了看那擺得整齊的錦鞋,又看了看自己踏在青膁毛毯上的赤足,又想起半年前出嫁前,她的娘親傅夫人對著她說:“心兒可要記得,嫁了過去可不能像在家中那般任性。”
歎了口氣還是穿好了錦鞋,對著清芷說:“更衣吧。”
得了吩咐的清芷即刻從金絲楠木的衣櫃中取出了衣裳給煙心更衣,約摸有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裏裏外外都穿戴整齊了,又扶著煙心坐在了梳妝台前,從一排精致的廣口分別裝著各色頭油的白瓷裏選出了一瓶淡粉色膏狀的玫瑰頭油,邊拿了象牙梳沾了帶著淡淡香味的玫瑰頭油給煙心梳發。
清芷打開了裝著首飾的妝奩,將梳好了頭油的黑發綰成了發髻,最後又挑了一支步搖別在了發間,將描眉的螺子黛捧在了煙心跟前。
煙心拿起了那螺子黛,對著銅鏡細致的描好了眉,才想起昨日給瑤情下的帖子要請她過府來坐坐。
“昨日給溫三小姐下的帖子,可是回帖了?”
煙心問完後又指了指矮幾上擺放著的香爐,又說道:“去將那花間露燃了。”
清芷跪坐在矮幾旁,取了小銅勺將香料添加在香爐裏,斷了許久的煙霧又是冉冉升起。
思索了半刻清芷才回了話:“已經回了,說是今日午後會來。”想了想清芷又加了句:“怕是一會兒就來了。”
煙心拿起了唇脂點了些唇脂,擱下唇脂盒後,正準備說些什麼,外間傳來的簾櫳嘩嘩作響的聲打斷了煙心的話。
煙心望著門口,見進來的亦善因走得急而微微喘著氣,那頭的清芷已經皺起了眉帶了輕微的嗬斥:“做什麼這般毛躁,王妃在這呢。”
被嗬斥的亦善偷偷的望了眼坐在梳妝台前的煙心並無任何的不悅,方才行了禮小聲的稟告著:“王妃,王爺身邊的常青來了,說是王爺今日不回府了。”
煙心眉眼一挑,心中有些發堵。
成親半年,八爺身邊隻有她一個女人,如今驟然不回府,難免會有些多想,即使有些結果她早就了然於心。
“人呢?”
煙心站起了身坐在了榻上,拿起了一旁案幾上放著的青雀白鵠舫的模型把玩著,那模型是三個月前八爺派人做的,隻因了她的一句喜歡。
“啊?”像是沒反應過來煙心會問了這麼一句,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煙心放下了青雀白鵠舫的模型看著她,連忙低了頭回話:“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