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一十九(2 / 3)

癸酉,詔:“三省事權從參知政事輪日當筆,俟除相日如舊,更不分治常程事。”

湖北、京西宣撫使嶽飛言:“伏睹陛下移蹕建康,將遂恢圖之計。近忽傳淮西軍馬潰叛,酈瓊等迫脅軍民,事出倉卒,實非士眾本心,亦聞半道逃歸人數不少,於國計未有所損,不足上軫淵衷。然度今日事勢,恐未能便有舉動。襄陽上流,即日未有戎馬侵攻,臣願提全軍進屯淮甸。萬一番、偽窺伺,臣當竭力奮擊,期於破滅。”詔獎之。

罷諸路軍事,都督府合行事並撥隸三省,其錢物令三省、樞密院同共樁管,遂並入激賞庫。

甲戌,張浚落觀文殿大學士,依舊宮觀。

丙子,觀文殿大學士、左正奉大夫、萬壽觀使兼侍讀趙鼎為左金紫光祿大夫、守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鼎再相,進四官,異禮也。

前一日,鼎至行在,帝召對於內殿,首論淮西事,鼎曰:“方得報時,臣在遠,不得效所見,少補萬分,今固無及。然臣愚慮不在淮西,恐諸將浸議,謂因罷劉光世不當,遂有斯變,自此驕縱,益難號令。朝廷不可自沮,為人所窺。”帝以為然。

特進張浚言:“臣荷陛下知遇,出入總兵,將近十年,其所施為,不無仇怨。臣今奉親偕行,去家萬裏,泛然舟寄,未有定居,望許臣於都督府借差使臣四員,存留親兵五十人,以備緩急。如蒙俞允,令所在州於上供錢米內應副。”許之。

自趙鼎召歸,浚每以回鑾為念,洎罷政登舟,諸人往餞,猶以此言之。秦檜起曰:“檜當身任,果有此議,即以死爭之。”其後浚卒為異論。

戊寅,帝致齋於射殿。

左朝散郎魏良臣知漳州。

詔:“廬州、壽春府居民遭酈瓊擄掠者,皆蠲其稅一年。”

己卯,帝酌獻聖祖於常朝殿,特詔尚書左仆射趙鼎侍祠。

庚辰,朝饗太廟,上顯恭皇後改諡冊寶。

辛巳,合祀天地於明堂,太祖、太宗並配,受胙用樂。赦天下。

故事,當喪無饗廟之禮,而近歲景靈宮神禦在溫州,率遣官分詣,至是禮官吳表臣奏行之。

召少師、萬壽觀使、榮國公劉光世、感德軍節度使、萬壽觀使高世則赴行在。

甲申,故武德郎、行營左護軍中軍準備差使薛抃,特贈二官,祿其家二人,以都統製王德言其不從叛而死也。

乙酉,靜海軍節度使、安南都護交趾郡王李陽煥薨,子天祚立。陽煥在位九年。

丁亥,徽猷閣待製、樞密都承旨張宗元落職,提舉江州太平觀。

殿中侍禦史石公揆言:“宗元本一富人,初無才能;張浚喜其便佞,獎借提挈,亟躋從班。今當深引不能讚佐之咎,自為去計可也,而乃隨眾詬罵,力詆其非。”故絀之。

中書言:“川陝宣撫使吳玠,於梁、洋勸誘軍民營田,今夏二麥並約秋成所收,近二十萬石,可省饋餉。”詔獎之。

戊子,開州團練使、權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兼淮西製置副使劉錡知廬州,主管淮南西路安撫司公事,仍兼製置副使。

張俊既還行在,朝議複遣之,俊欲毋往。台諫交章以為淮西無備可憂,趙鼎獨顯言於眾曰:“今行朝握精兵十餘萬,使敵騎直臨江岸,吾無所懼。淮是安靜不動,使人罔測,渠未必輒敢窺伺,何至自擾擾如此!倘有它虞,吾當身任其責。俊軍久在泗上,勞役良苦,還未閱月,居處種種未定,乃遽使之複出,不保其無潰亂也。”於是議者即欲還臨安。起居舍人勾濤直前奏事,言:“今江、淮列戍,猶十餘萬,若委任得人,尚可用力。當此危疑,詎宜輕退示弱,以生敵心?”因薦錡以所部守合肥,帝從之。時主管殿前司公事、淮西製置使楊沂中亦已還行在,在淮西者,錡一軍而已。帝以馬步二帥並闕,乃命沂中兼之。

是月,偽齊戶部侍郎馮長寧,以劉豫之命乞兵於金主,且言酈瓊過江自效,請用為鄉導,並力南下。金主慮其兵多難製,陽許之,遣使馳傳詣汴京,以防瓊詐降為名,立散其眾。

先是徽猷閣待製王倫,奉使至歸德府,豫授館鴻慶官,遲之不遣,檄取國書及問所使何命,倫答以國書非大金皇帝不授,而所命則祈請梓宮。留彌旬,金迓使至,倫始渡河,見金帥完顏昌、宗弼於涿州,具言劉齊營私民怨之狀,且其忍負本朝厚恩,若得誌,寧不負上國?時金人已定議廢豫,頗納其言。

冬,十月,庚寅朔,詔:“依舊間一日開講筵。”

丁酉,徽猷閣待製、新知永州胡安國提舉江州太平觀,從所請也。

趙鼎進呈,因言:“安國昨進《春秋解》,必嚐經聖覽。”帝曰:“安國所解,朕置之座右,雖間用傳注,能明經旨。朕喜《春秋》之學,率二十四日讀一過。居禁中亦自有日課,早朝退,省閱臣僚上殿章疏,食後,讀《春秋》、《史記》;晚食後閱內外章奏,夜讀《尚書》,率以二鼓。”鼎曰:“今寒素之士,豈能窮日力以觀書?陛下聖學如此,非異代帝王所及!”帝曰:“頃陳公輔嚐諫朕學書,謂字畫不必甚留意。朕以謂人之常情,必有所好,或喜田獵,或嗜酒色,以至它玩好,皆足以蠱惑性情,廢時亂政。朕自以學書賢於它好,然亦不至廢事也。”

戊戌,特進、提舉江州太平觀張浚,責授秘書少監、分司南京,永州居住。

先是帝謂趙鼎曰:“浚誤朕極多,理宜遠竄。”鼎曰:“浚母老,且有勤王大功。”帝曰:“勤王,固已賞之為相也,功過自不相掩。”鼎又曰:“浚之罪不過失策耳。凡人計謀欲施之際,豈不思慮,亦安能保其萬全!儻因其一失,便置之死地,後雖有奇謀妙算,誰敢獻之!此事利害自關朝廷,非獨私浚也。”帝意解,翼曰,乃有是命。

趙鼎之初相也,帝謂曰:“卿既還相位,見任執政,去留惟卿。”鼎曰:“秦檜不可令去。”張守、陳與義乞罷,帝許之。檜亦留身求解機務,帝曰:“趙與卿相知,可以必安。”檜至殿廬,起身向鼎,謂曰:“檜得相公如此,更不敢言去。”

戶部員外郎霍蠡自鄂州赴行在,詔引對。

是日,偽齊遣兵侵泗州,守臣、起複閤門宣讚舍人劉綱率官軍拒退之。尋詔綱領文州刺史。

庚子,都官員外郎馮康國乞補外。

趙鼎奏:“自張浚罷黜,蜀中士大夫皆不自安。今留行在所幾十餘人,往往一時遴選。臣恐台諫以浚裏黨,或有論列,望陛下垂察。”帝曰:“朝廷用人,止當論才不才。頃台諫好以朋黨罪士大夫,如罷一宰相,則凡所薦引,不問才否,一時罷黜。此乃朝廷使之為朋黨,非所以愛惜人才而厚風俗也。”鼎等頓首謝。

文州團練使、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司右軍第一將高傑,除名勒停,本軍自效。傑醉擊隊官,統製巨振笞之,傑怒,自斷其指,韓世忠以聞,故有是命。

是日,有星殞於偽齊平康鎮,壕寨官賁百祥見之,謂之曰:“禍在百日之內。”劉豫問:“可禳否?”曰:“惟在修德。”豫怒,以為誑,斬於市。

辛亥,權管殿前司公事楊沂中,請以諸路所起禁軍弓弩手揀刺上四軍。趙鼎等因論及南兵可數,張守曰:“止是格尺不及耳。”帝曰:“人,猶馬也。人之有力,馬之能行,皆不在軀幹之大小。故兵無南北,顧所以用之如何耳。自春秋之時,申公巫臣通吳於上國,遂霸諸侯,項羽以江東子弟八千,橫行天下,以至周瑜之敗曹操,謝玄之破苻堅,皆南兵也。”

正議大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汪伯彥複資政殿大學士,用中書檢舉也。

甲寅,武翼郎、行營左護軍部將張世安為酈瓊所殺,特贈武節郎,官其家二人。

乙卯,金以左監軍昌為左副元帥,封魯王:以宗弼為右副元帥,封沈王。

先是知樞密院事時立愛屢以年老請解職,至是致仕。

丁巳,以中書舍人傅崧卿鬆尚書禮部侍郎,常同試禮部侍郎。

閏月,癸亥,趙鼎奏張俊措置河道事。帝曰:“俊每事必親臨,所以有濟。”帝因言:“朕每論將帥,須責其挽弓騎馬,人未知朕意,必謂古有文能附眾,武能威敵,不在弓馬之間。抑不知不能弓馬,何以親臨行陳而率三軍使之赴難?況今時艱,將帥宜先士卒,此朕之深意也。”

時俊以全軍還行在,帝欲令俊盡以舟師分布控扼,然後引兵渡江。鼎曰:“淮西寂然無驚,似不必爾。外間便謂朝廷棄淮西矣。當一向勿問,不發一兵,彼未必敢動。”帝以為然。

甲戌,戶部尚書章誼等請用禮官議,為徽宗皇帝作主祔廟,詔恭依。

己卯,龍圖閣待製、知處州劉大中試禮部尚書,徽猷閣直學士、知荊南府王庶試兵部侍郎。

辛巳,觀文殿大學士、江南西路安撫製置大使兼知洪州李綱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時趙鼎、秦檜已葉議回蹕臨安,綱聞知,上疏,三省乃檢會綱累乞宮觀奏章行下。時未有代者,綱懲靖康之謗,乃具以本司積蓄財穀之數聞於朝廷,自是不複出矣。

壬午,詔:“臨安太廟,且令留存。”

初以行在建康,故以太廟為本府聖祖殿,是時將回蹕,宗廟祀典不可久曠,遂依明德皇後故事,行埋重虞祭、祔廟之禮。

癸未,複漢陽縣為軍,用湖北、京西宣撫使嶽飛奏也。尋以右奉議郎、通判鄂州孔戊知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