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六十二(2 / 3)

金翰林侍講學士完顏伯嘉,坐言事過切,降遙授同知歸德府事。伯嘉純直,不能與時低昂,嚐曰:“生為男子,當益國澤民,其它不可學也。”高汝礪方希寵,固相位,伯嘉論事輒與之忤,故貶。

壬申,金右丞圖克坦思忠以病馬輸官,冒取高價,禦史劾之。有司以監主自盜論死,金主命降授陳州防禦使。

癸酉,金提控李師林敗夏人於永木嶺。

夏,四月,辛巳,金置大司農司,設大司農卿、少卿、丞,京東、西、南三路置行司,並兼采訪事。

壬午,蒙古兵攻金陵州縣。

金額爾克、時全等由潁、壽渡淮,敗南軍於高塘市,攻固始縣,破廬州將焦思忠兵。丁未,以捷聞。既而獲生口,言時全之侄青,受宋詔與全兵相拒,匿其事。五月,額爾克引眾還,距淮二十裏,諸軍將渡,全矯稱密詔,諸軍且留收淮南麥。遂下令,人獲三石以給軍,眾惑之。留三日,額爾克謂全曰:“今淮水淺狹,可以速濟。若值暴漲,宋乘其後,將不得完歸矣。”全力拒之。是夕,大雨,淮果暴漲,乃為橋以渡;南軍襲之,全兵大敗。橋壞,全以輕舟先濟,士卒皆覆沒,金之兵財由是大竭。金主詔數全罪,誅之。

庚戌,太白晝見。

丁巳,進封皇子祁國公竑為濟國公,以沂王嗣子貴誠為邵州防禦使。

竑好鼓琴,史彌遠買美人善鼓琴者納諸竑,而厚撫其家,使瞷竑動息。美人知書慧黠,竑嬖之。時楊皇後專國政,彌遠用事久,宰執、侍從、台諫、籓閫皆所引薦,權勢熏灼,竑心不能平,嚐書楊後及彌遠之事於幾上,曰:“彌遠當決配八千裏。”宮壁有輿地圖,竑指瓊、厓曰:“它日當置史彌遠於此。”美人以告彌遠。竑又嚐呼彌遠為“新恩”,以它日非新州則恩州也。彌遠聞之,因七月七日,進乞巧奇玩以覘其意,竑乘醉碎之於地。彌遠大懼,日夜思以傾竑,而竑不知。真德秀時兼宮教,諫竑曰:“皇子若能孝於慈母而敬大臣,則天命歸之,否則深可慮也。”竑不聽。

一日,彌遠為其父浩飯僧淨慈寺,與國子學錄鄭清之登慧日閣,屏人語曰:“皇子不堪負荷,聞後沂邸者甚賢,今欲擇講官,君其善訓導之,事成,彌遠之座即君座也。然言出於彌遠之口,入於君之耳,一語泄,吾與君皆族矣!”清之曰:“不敢。”乃以清之兼魏惠憲王府學教授。清之日教貴誠為文,以購高宗禦書,俾習焉。清之謁彌遠,即示以貴誠詩文翰墨,譽之不容口。彌遠嚐問清之曰:“吾聞皇侄之賢已熟,要竟何如?”清之曰:“其人之賢,更仆不能數,然一言以斷之,曰‘不凡’。”彌遠頷之再三,遂堅定策之意。乃日媒孽竑之失於帝,覬帝廢竑立貴誠,而帝懵然不悟。真德秀聞其事,力辭去,臨行,複以前言進於竑,竟不聽。

壬戌,知濟南府種贇討張林,林敗走。李全入青州,據之。

蒙古兵屯隰、吉、翼等州。

丁卯,金主敕尚書省曰:“前平章胥鼎、左丞賈益謙等,皆致仕老臣,經練國事,當邀赴省,與議利害。仍遣侍官諭意。”

六月,戊寅朔,金造舟運陝西糧,由大慶關渡抵湖城。

癸未,金大赦。陳州防禦使呂子羽坐乏軍興自盡。

辛卯,簽書樞密院事俞應符卒。

丁酉,紅襖賊掠柳子鎮,驅百姓及驛馬而去,金提控張瑀追擊,奪所掠還。偽監軍王二據黎陽,金提控王泉討之,複其城。

金召巴圖魯為大司農。巴圖魯言:“近京寇盜擾攘,民不得獲,宜早處置。”

金晉陽公郭文振奏:“河朔受兵有年矣,向皆秋來春去,今已盛暑不回,且不嗜戕殺,恣民耕稼,此殆不可測也。樞府每檄臣會合府兵進戰,公府雖號分封,力實單弱,且不相統攝,方自保不暇。朝廷不即遣兵為援,臣恐人心以為舉棄河北,甚非計也。前平章政事胥鼎,才兼將相,威望其隆,向行省河東,人樂為用,今雖致仕,精力未衰,乞付重兵,使總製公府,同力戰禦,庶幾人皆響應,易為恢複。”

秋,七月,蒙古穆呼哩令蒙古布哈引兵出秦、隴以張聲勢,視山川險要。乃自率兵道雲中,攻下盂州四蹄寨,遷其民於州;拔晉陽義和寨;進克三清岩;入霍州山堡,遷其人於趙城。攻青龍堡,金平陽公胡天作拒守,勢甚危急,金主詔上黨公張開及郭文振等救之,次彈平寨東三十裏,不得進。裨將富察鼎珠、監軍王和開壁降,執天作,遷於平陽。穆呼哩令昂吉屯晉陽、冀州之境。

丙辰,金張開複澤州。

甲子,詔江淮、荊襄、四川製置、監司條畫營田。

戊辰,紅襖賊襲徐州之十八裏寨,又襲古城桃園,金人擊敗之。

乙亥,太白晝見,經天,與日爭光。

八月,己卯,彗星出於氐。蒙古耶律楚材謂其主曰:“女真將易主矣。”隱士喬靜真告穆呼哩曰:“今觀天象,未可征進。”穆呼哩曰:“主上命我平定中原,今河北雖平,而河南、秦、鞏未下,若因天象而不進兵天下何時定耶?”

甲申,金以彗星見,改元元光,大赦。

金以巴圖魯為參知政事。金主謂之曰:“卿頃為大司農,巡行郡縣。盜賊如何可息?”對曰:“盜賊之多,由賦役多也,賦役省則盜賊息。”金主曰:“朕固省之矣。”巴圖魯曰:“如行院、帥府擾之何?”金主曰:“司農既兼采訪,自今其令禁止之。”

癸巳,金河間公伊喇重嘉努、高陽公張甫複河間府。

夏人攻金德順,旋又掠其神林堡。

九月,大名忠義彭義斌複京東州縣,嚴實將晁海以青厓堌降。

辛亥,以宣繒參知政事,給事中程卓同知樞密院事,吏部尚書薛極賜出身,簽書樞密院事。

壬戌,彗星沒。辛未,太白晝見。

冬,十月,壬午,張惠攻金之零子鎮,為金人所敗。

癸未,金王庭玉複曹州,殺蒙古將石珪。

乙未,蒙古穆呼哩兵下榮州之湖壁壘及臨晉。時吉州殘破,金人於牛心寨僑治州事。穆呼哩自隰州攻之。知州楊貞,令妻孥先墜崖死,己從之。

穆呼哩入寨,留兵以守,進攻河中府。治中侯小叔,盡護農民入城,以家財賞戰士。提控吳得說小叔出降,叱出斬之。小叔有表兄張先,從容言辭兵勢重,可出降以保妻子,小叔怒曰:“我舟人子,致身至此,何為出降!”縛先於柱而殺之。小叔由延津水手從軍,疊見拔擢,故感激盡力如此。頃之,樞密院遣人來議兵事,小叔出城會之,城遂陷。小叔退保樂李山寨。

蒙古都元帥石天應,自葭州謁穆呼哩於汾水車,穆呼哩謂之曰:“河中為河東要郡,擇守者,非君不可。”乃以天應權行台,平陽、太原、吉、隰等帥並受節製。

石天應還葭州,謂其將佐曰:“吾累卿等留屯於此,河中東、西,皆平川曠野,可以駐軍規取關陝,諸君以為何如?”或諫曰:“河中雖用武之地,南有潼關,西有京兆,皆金軍所屯;且民新附,其心未一,守之恐不易。”天應曰:“葭州正通鄜、延,今鄜已平,延不孤立。若發國書令夏人取之,猶掌中物耳。且國家之急,本在河南。此州路險地僻,轉餉甚難。河中雖迫於二鎮,實用武立功之地,北接汾、晉,西連同、華,地五千餘裏,戶數十萬,若起漕運以通饋餉,則關內可克期而定,關內既定,長河以南,在吾目中矣。吾年垂六十,老耄將至,一旦臥病床第,聞後生輩立功名,死不瞑目矣。男兒要當死戰陣以報國耳!”遂移軍河中。

甲辰,金以京兆官民避兵南山者多至百萬,詔兼同知府事完顏霆安撫之。

蒙古穆呼哩渡河攻同州,十一月,丁未,拔之,金節度使李複亨、同知節度使完顏額爾克並自盡。穆呼哩遂下薄城,徑趨長安,金京兆行省完顏哈達擁兵二十萬,固守不下。戊辰,穆呼哩令蒙古布哈攻鳳翔。

十二月,乙亥朔,發米賑臨安貧民。

金主謂太子曰:“吾嚐夜思天下事,必索燭以記,明而即行。汝亦當然。”

金以侯小叔權元帥府右都臨,便宜行事。

胡天作既為蒙古所執,受官爵,佩虎符,金主使張開、郭文振招之。天作至濟源,欲脫走,先遣人奉表南京;穆呼哩惡其反覆,誅之。乙酉,金以同知平陽府事史詠為龍虎衛上將軍、權行平陽公府事。

丁亥,以李全為保寧軍節度使,京東路鎮撫副使。初,全有戰功,史彌遠欲加全官爵,賈涉止之。及是涉歎曰:“朝廷但知官爵可以得其心,寧知驕之將至於不可勸耶!”

金主諭近侍局曰:“奉禦、奉職,皆少年不知書,朕憶曩時置說書人,日為講論自古君臣父子之教,使知所以事上者。其複置。”

己醜,金簡州提控唐古昉敗夏人於質孤壘。

蒙古穆呼哩自將大軍攻鳳翔。

是歲,蒙古皇子圖壘克西域圖斯尼、察烏爾等城,還經木喇伊國,大掠之。渡素克蘭河,克額裏等城,遂與蒙古主會,合兵攻塔爾哈寨,拔之。西域主塔賚鼎出奔,與彌勒汗合,呼圖呼與之戰,不利,蒙古主自將擊之,擒彌勒汗。塔賚鼎遁去,遣巴喇追之,不獲;進薄回回國,其王委國而去,逃匿海嶼死。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六年(金元光二年,蒙古太祖十八年)

春,正月,戊申,詔命官犯贓毋免約法。

蒙古穆呼哩圍鳳翔,東自扶風、岐山,西連汧、隴,數百裏間,皆具營柵。

先是金主以鳳翔守將完顏仲元孤軍不足恃,遣平西軍節度使特嘉喀齊喀援之。及圍急,以同知臨洮府郭斌總領軍事。斌長於應變,自冬涉春四十餘日,守禦不懈。嚐從喀齊喀巡城壕外,一人坐胡床,以箭力所不及,氣貌若蔑視城守者。喀齊喀指示斌曰:“能射之乎?”斌測量遠近,曰:“可。”斌平時發矢,伺腋下甲不掩處射之,無不中,即持弓矢,伺坐者舉肘,一發而斃,蒙古為之奪氣。喀齊喀以便宜擢斌為通遠軍節度使,斌,會州人也。

穆呼哩以圍久不下,謂諸將曰:“吾奉命專征,不數年取遼西、遼東、山東、河北,不遺餘力;前攻天平、延安,今攻鳳翔,皆不下,豈吾命將盡耶?”乃解圍,循渭水南,遣蒙古布哈南越牛嶺關,徇鳳州而還。

蒙古石天應作浮橋以通陝西,金侯小叔自中條率山寨兵襲河中。天應遣驍將吳澤引兵五百,夜出東門,伏兩穀間,戒之曰:“俟賊過半,急擊之,我出其前,爾攻其後,可也。”澤勇而嗜酒,是夕,方醉臥林中,小叔由間道直抵城下,守兵多新附者,爭縋而去。小叔坎城登,焚樓櫓,天應倉卒搏戰,左右從者四十餘騎,皆曰:“吳澤誤我!”或勸西渡河,天應曰:“先時人諫我南遷,我違眾而來;今事急奔去,是不武也。縱太師不罪我,我何麵目以見同列,今日惟死而已。”少頃,金兵四合,天應飲血力戰至日午,死之。小叔遂燒絕浮橋,撫定其眾。遷昭毅大將軍。

甲寅,金主謂宰臣曰:“向有人言便宜事,卿等屢奏乞作中旨行之。帝王從諫足矣,豈可掠人之美以為己出哉?”戊午,又諭曰:“鬻爵恩例,有丁憂官得起複者,是教人以不孝也,何為著此令哉!”

蒙古兵十萬圍河中,金總帥額爾克遣提控孫昌率兵五千,樞密副使完顏薩布遣李仁智率兵三千,俱來救,侯小叔期以夜中鳴鉦,內外相應。及期,小叔出兵戰,昌、仁智不敢動,小叔斂眾入城。圍益急,眾議出保山寨,小叔曰:“去何之?”密遣經曆官張思祖潰圍出,奔告南京。丁卯,城破,小叔死之。

穆呼哩聞石天應戰歿,痛惜之,命其子烏格襲領其眾。將渡河,橋梁已斷,穆呼哩顧諸將曰:“橋未畢工,安可坐待乎?”複攻下河西堡寨十餘。

二月,壬午,金主詔曰:“軍官犯罪,舊製更不任用。今多故之秋,人才難得,朕欲除大罪外,徒刑、追配,有武藝可掌兵者,量才複用,尚書省集議以聞。”丁亥,大赦。

己醜,嗣秀王師禹卒,追封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