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七十四]起昭陽赤奮若正月,盡柔兆執徐七月,凡三年有奇。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明聖安孝皇帝寶祐元年(蒙古憲宗三年)
春,正月,庚寅,詔以建安郡王孜為皇子,改名禥,封永嘉郡王,禦製《資善堂記》賜之。
癸卯,蒙古兵屯漢江,侵萬州,入西柳關。京湖都統高達調將士扼河關,上山大戰,至鱉坑、石碑港而還。
蒙古主會諸王於鄂諾河北,罷伊克征高麗兵,以薩喇爾岱為征東元帥。
蒙古皇弟呼必賚聞陵川郝經館於張柔家,博覽無不通,召入見,詰以經國安民之道。經上數十年,皇弟大悅,遂留王府。
蒙古主大封同姓,命呼必賚於南京、關中自擇其一。姚樞言於皇弟曰:“南京河徙無常,土薄水淺,斥鹵生之,不若關中,厥田上上,古名天府陸海。”於是皇弟願有關中,遂受京兆分地。時諸將皆築第京兆,豪侈相尚,皇弟即分遣使戍興元諸州,又奏割河東鹽池以供軍食,立從宜府於京兆,屯田鳳翔,募民受鹽入粟,轉漕嘉陵。
二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壬子,雪。詔:“臣寮久在遷謫者,合自便,惟誤國殄民者弗赦。”
戊辰,謫陳垓潮州居住。先是宰執言其貪贓不法,宜付有司鞫問,然重以台臣下吏,且從遷謫。帝曰:“當如此,以為人臣懷利事君者之戒。”
己巳,再蠲兩浙漕司、臨安府竹木稅一月。
三月,壬午,帝諭輔臣:“夔門擇守,切於東南,宜速區處。”
丙申,以前參知政事別之傑薨,輟視朝。尋贈少師。
庚子,以韓宣為遙郡防禦使,守夔州,兼副帥。
壬寅,詔曰:“比年以來,風俗不美,好惡不公。臣僚論列,固許風聞,而廉訪不真,是非貿亂。自今大臣除授,惟才是用;內外台彈劾,並須審實,毋捃細故,潛發陰私。其有贓汙實跡,則祖宗自有成憲,必罰無赦。谘爾有位,其修身奉法,以副朕嘉與維新之意。”
蒙古攻海州,守臣王國昌逆戰於城下,敗績。
夏,四月,甲寅,申嚴廷試挾書之禁。
壬戌,錄西柳關捍禦之功,高達、程大元、李和、吉文瑫、王登及將士等,增秩、補官、賞賚有差。
己巳,帝問蜀中近報,謝方叔等言已下夔路。徐清叟曰:“蜀中向後分置四帥,庶有掎角之勢。”帝曰:“舊自有四戎帥,又有正副帥。”董槐曰:“此亦二矛重弓之意。”
五月,戊寅朔,帝曰:“趙希塈可差知平江府,其人清修,侭能撫摩。”先是帝以吳門擇守諭輔臣,謝方叔言平江東控海道,年來和糴,民力頗困,宜得才略善撫摩者,故有是命。
辛巳,省罷處州稅官二員,置麗水縣西尉。
己亥,賜進士姚勉以下及第、出身。
餘玠專製四蜀,凡有奏疏,詞氣不謹,帝不能平。會徐清叟入對,因言:“玠不知事君之禮,陛下何不出其不意而召之?”帝不答。清叟曰:“陛下豈以玠握大權,召之或不至耶?臣度玠素失士心。必不敢。”遂召之。六月,庚戌,四川製置司言玠疾亟,詔以玠為資政殿學士,與執政恩數。
辛亥,以賈似道為資政殿大學士,李曾伯端明殿學士,職任依舊。
戊午,直華文閣、湖北運判兼知鄂州餘晦朝辭,帝曰:“西事乏人,卿可為朕行。”晦曰:“臣資淺望輕,西事素未諳悉,冒承恐誤國。”帝曰:“朕與宰執熟籌之,無如卿者。”庚申,以晦為司農卿、四川宣諭使。
蒙古命諸王實喇爾伐西域。
蒙古諸王巴圖遣使乞買珠銀萬錠,蒙古主以千錠授之,仍諭曰:“太祖、太宗之財,若此費用,何以給諸王之賜!王宜詳審之。此銀就充今後歲賜之數。”
秋,七月,辛巳,帝諭輔臣曰:“餘晦朝辭,已戒其務行寬政。”是日,國子司業葉夢鼎進對,言及三蜀易帥,帝曰:“餘晦有才。”夢鼎曰:“晦雖小有才,蜀當垂亡危急之秋,恐不勝任。”徐清叟亦言晦不可用,帝不聽。
壬午,以前參知政事王伯大薨,輟視朝。
丙戌,以蔡抗、施退翁並兼資善堂直講。抗,元定之孫也。
庚寅,溫、台、處三郡大水,詔發豐儲倉米及各州義廩賑之。
甲午,以餘玠薨,輟朝。玠之治蜀也,任都統張實任軍旅,安撫王維忠治財賦,監簿硃文炳接賓客,皆有常度。至於修學養士,輕徭以寬民力,薄征以通商賈,蜀既富貴,乃罷京湖之餉,邊關無警,又撤東南之戍。自寶慶以來,蜀閫未有能及之者。然久假便宜之權,不顧嫌疑,昧於勇退,遂來讒口。又置機捕房,雖足以廉得事情,然寄耳目於群小,故人多懷疑懼。及聞召,不自安,一夕暴卒,或謂仰藥死,蜀人莫不悲之。
庚子,以董槐兼參知政事。
癸卯,詔撫諭四川官吏軍民。
八月,丁未朔,以馬光祖為司農卿、淮西總領財賦。
癸醜,詔福建帥司毋得循習以本州寄居充幕屬。
甲寅,起居郎蕭泰來出知隆興府。先是起居舍人牟子才與泰來並除,子才四疏辭,極陳泰來奸險汙穢,恥與泰來伍。泰來不得已請祠,遂予郡。
丙辰,賜楊次山諡惠節,楊穀諡敏肅,楊石諡忠憲。
乙醜,詔鑄寶祐新錢,以“皇宋元寶”為文。
九月,壬牛,以程元鳳兼侍讀,牟子才兼侍講。
壬辰,城夔門。
蒙古皇弟呼必賚征雲南,壬寅,師次忒刺,分兵三道,大將烏蘭哈達由西道,諸王素赫由東道,呼必賚由中道。乙巳,留輜重於滿陀城,率師前進。
冬,十月,丙午朔,出封樁庫楮四十萬,賑行都軍民。
蒙古兵過大渡河,又經行山穀二千餘裏,至金沙江,乘革囊及筏以渡,摩娑蠻主索和爾圖迎降。其地在大理北四百餘裏。
十一月,丙子朔,詔獎諭襄陽守臣高達。
乙酉,西太乙宮成。
己醜,賈似道獻所獲良馬,賜詔褒嘉,其將士增秩、賞賚有差。
辛卯,蒙古皇弟呼必賚遣使諭大理降。時僧子聰在軍中,每讚皇弟以天地之好生,王者之神武不殺,皇弟契其言。烏蘭哈達分兵攻白蠻,所在寨柵,以次下之,獨阿達喇所居半空和寨,依山枕江,牢不可拔。使人覘之,言當先絕其汲道。烏蘭哈達率精銳立砲攻之,阿達喇遣兵來拒,烏蘭哈達使其子阿珠迎擊之,寨兵退走,遂並其弟阿蘇城俱拔之。辛醜,白蠻送款。
十二月,丙辰,蒙古中道兵薄大理城。初,大理主段智興微弱,國事皆決於高祥;是夕,祥率眾遁去,皇弟呼必賚遣使追之。皇弟既入大理,曰:“城破而我使不出,計必死矣。”己未,西道兵亦至,命姚樞搜訪圖籍,乃得使者之屍。皇弟怒,將屠其城,樞及僧子聰、張文謙諫曰:“殺使拒命者,高祥耳,非民之罪,請宥之。”樞裂帛為旗,書止殺之令,分號街陌。大理之民賴以全活。
庚申,以前參知政事劉伯正薨,輟朝。
蒙古兵出龍首關,癸亥,獲高祥,斬於姚州。皇弟呼必賚班師,留烏蘭哈達攻諸蠻之未下者,以劉時中為宣撫使。
蒙古主命宗王哈呼與洪福源征高麗,拔禾山、東州、春州、三角山、楊根、天龍等城。
是歲,蒙古斷事官孟克薩爾卒。孟克薩爾之蒞事也嚴,人多怨之。蒙古主為下詔慰其子。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明聖安孝皇帝寶祐二年(蒙古憲宗四年)
春,正月,乙亥朔。蒙古城利州、閬州。自是蒙古兵且耕且守,蜀土不可複矣。
乙未,帝諭輔臣曰:“李曾伯報北兵攻利州,築城已就,不可坐視。”謝方叔對曰:“當令餘晦禦之。”
潭州及湘潭縣民陳克良孝行聞,詔旌其閭。
蒙古皇弟呼必賚還京兆,以姚樞為京兆勸農使,教民耕植。
二月,甲辰朔,太常釐正秦檜諡,帝因諭輔臣曰:“諡‘繆很’可也。”
乙己,詔:“二廣吏多貪黷,以去天遠而民無告也。吏部考核嚐仕廣而以貪黷免者,勿令再任。著為令。”
餘晦遺都統甘閏以兵數萬城蜀要地紫金山,蒙古汪德臣選精卒銜枚夜進,大破之,閏僅以身免,城遂為蒙古所據。
蒙古侵合州、廣安軍,守臣王堅、曹世雄等敗之。
三月,戊寅,申嚴本路人不許授諸司屬官,其已注授者並改授。
壬午,王元善自北歸。元善凡三使蒙古,留七年,至是始歸。
戊子,詔蠲江淮州軍今年二稅。
己醜,錄襄城捍禦功,高達、王登、程大元、李和各進職、增秩,餘補轉有差。
辛醜,帝諭輔臣曰:“謝奕修服除,且以郡予之。”謝方叔曰:“年來戚裏予郡太多,祖宗時高官者必換右,蓋有深意。”帝曰:“戚裏正卿以上即換右班,此典故也。”
是春,蜀中旱。蒙古諸將以嘉陵漕舟水澀,欲棄益昌去,汪德臣曰:“國家以蜀事付我,有死而已,奈何棄之?盡殺所乘馬饗士,襲嘉川,得糧二千餘石。雲頂山戍將呂運將兵五千邀戰;即陳擒之,複得糧五千餘石。既而魚關、金牛水陸遠偕至,屯田麥亦登,食用遂給。
夏,四月,辛亥,詔:“邊兵頗貧,聞邊上多有閑田,擇其田之近便依險者,分給軍人以耕。”
庚申,帝問輔臣外間所聞,謝方叔對曰:“外論皆以謝堂兼江西提舉,恐自此外戚緣例者多矣。”
乙醜,以徐清叟知樞密院兼參知政事,董槐參知政事。
六月,壬寅朔,罷臨平鎮稅。
戊申,殿中侍禦史吳燧,承宰相風指,論故蜀帥餘玠聚斂罔利,玠死,其子如孫,一空帑庾之積而東,宜簿錄其財以為蜀用詔責如孫輸以助蜀。
甲寅,帝諭輔臣:“蜀事宜早區處。”謝方叔曰:“向來亦有京閫兼製者。”帝曰:“此不可緩。”以李曾伯為資政殿學士,依舊節製四川。以賈似道同知樞密院事,職任依舊。
丙辰,帝諭輔臣曰:“利州王佐,堅守孤壘,屢挫敵鋒,其忠可嘉。”謝方叔曰:“此城正介寶峰、苦竹隘間。佐以忠自奮,南永忠薄其城下,佐罵擊之,永忠流涕而退,真忠臣也!詔王佐更進一官。
先是南永忠守隆慶,率其屬以城降蒙古,教授鄭炳孫先縊死其妻女,乃朝服自經。癸亥,贈炳孫朝奉郎、直秘閣,訪其子官之。
錄行在係囚。
餘晦在四川,兵屢敗,邊事日亟。戊辰,詔晦赴行在。
蠲利、閬、隆慶、潼川、綿州賦役。
閏月,壬申,董槐抗疏:“蜀事孔棘,已犯臨戰易將之戒,此臣子見危致命之日也。而上下牽製,曾未有出身當此任者。願假臣宣撫之名,置司夔門,以通荊、蜀之氣脈。”帝優詔答曰:“士大夫以議論求勝者多,以事功自勉者少,朕為世道人才憂之。卿深念蜀事,慨然請行,足見忠壯。然經理西事,當在廟堂,更宜勉竭謀猷,以副委任。”
以蒲擇之為軍器監丞,暫充四川製置權司職事。
甲戌,命包恢為浙西提點刑獄,招捕荻浦鹽寇。
壬午,以李曾伯為四川宣撫使兼荊湖製置大使。詔:“四川事力愈單,須合荊閫乃可運掉,宜趣李曾伯進司夔路。”
己亥,罷江灣浮鹽局。
秋,七月,己巳,蠲四川近邊州郡稅賦三年。
丁未,帝諭輔臣曰:“聞雲南力備蒙古,果能自立乎?”謝方叔曰:“廣右所傳,雖未得實,不容不嚴其備。”
蒙古烏蘭哈達攻烏蠻,次羅部府,蠻酋高升拒戰,大破之,進至其所都押赤城。城際滇池,三麵皆水,既險且堅,選驍勇以砲摧其北門,縱火焚之,皆不克。乃大震鼓鉦,進而作,作而止,使不知所為,如是者七日,伺其困乏,夜五鼓,遣其子阿珠潛師躍人亂斫之,遂大潰,至昆澤,擒其國王段智興。餘眾依阻山穀,分命裨將掩襲,約三日,卷而內向。及圍合,阿珠引善射者二百騎四麵進擊,烏蘭哈達陷陣鏖戰,又攻纖寨,拔之。至乾德格城,烏蘭哈達病,委軍事於阿珠,環城立砲,以草填塹。眾軍始集,阿珠先率所部搏戰城下,遂破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