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七十六(2 / 3)

壬午,蒙古初置拱衛儀仗。

蒙古琿塔哈知京兆有備,西渡河,趨甘州。會阿勒達爾自和林帥兵至,遂合軍而南。諸王哈坦率騎兵與巴崇,汪良臣兵合,分三道以拒之。既陳,大風吹沙,良臣令軍士下馬,以短兵突其左,繞出陳後,潰其右而出。巴崇直搗其前,哈坦勒精騎邀其歸路,大戰於甘州東,殺琿塔哈、陳勒達爾。關隴悉平。廉希憲乃遣使自劾停赦行刑,征調諸軍,擅以良臣為帥,請罪。蒙古主曰:“委卿方麵之寄,正欲從宜;若拘常製,豈不坐失事機!”詔賜希憲金虎符,進平章政事,行省秦蜀如故。以商挺參知政事。

蒙古中書省檄諸路養禁衛之羸馬,數以萬計,芻秣與其什器,前期戒備。燕京路宣撫副使徐世隆曰:“國馬牧於北方,往年無飼於南者。上新臨天下,京師根本地,煩擾之事,必不為之,馬將不來。”吏曰:“此軍需也,其責勿輕。”世降曰:“責當我坐。”遂勿為備,馬果不至。

冬,十月,甲辰,詔:“黨丁大全、吳潛者,台諫嚴覺察,舉劾以聞。當置於罪,以為同惡相濟者戒。”時賈似道專政,台諫何夢然、孫附鳳、桂錫孫承順風旨,凡為似道所惡者,無賢否皆斥。

癸醜,蒙古初行中統寶鈔。

先是王文統創造交鈔,以絲為本,每銀五十兩易絲鈔一千兩,諸物之直,並求絲例。至是又造中統元寶,每一貫同交鈔一兩,二貫同白銀一兩,詔行之,立互市於潁州、漣水、光化軍。凡寶鈔,不限年月,諸路通行,賦稅並聽收受,仍申嚴私鹽、酒醋、麵貨等禁。文統又以文綾為中統銀貨,每兩同白銀一兩;未及行而罷。

蒙古河北宣撫使張文謙奏杜瑛為提舉學校官,瑛辭,遺書執政,略曰:“先王之道不明,異端邪說害之也。橫流奔放。天理不絕如線。今天子聖神,俊乂輻湊,言納計用,先王之禮樂教化,興明修複,維其時矣。若夫簿書期會,文法末節,漢、唐猶不屑也。執事者因陋就簡,此焉是務,良可惜哉!夫善始者未必善終,今不能溯流求源,明法正俗,育材興化,以拯數百年之禍,仆恐後日之弊,將有不可勝言者矣。”時王文統用事,識者憂之。

壬戌,竄吳潛於潮州。

十一月,戊子,蒙古發常平倉賑益都、濟南、濱、棣饑民。

十二月,辛醜,詔改建陽為嘉禾縣。

蒙古主至自和林,次燕京近郊,始置享太廟祭器、法服。

蒙古主召李昶,訪以國事,昶知無不言。時征需煩重,行中書省科征賦稅,雖逋戶不貸。昶移書時相,其略曰:“百姓困於弊政久矣。聖主龍飛,首頒明詔,天下之人,如獲更生,拭目傾耳以俟太平。半年之間,人漸失望,良以渴仰之心太切,興除之政未孚故也。側聞欲據丁巳戶籍,科征租稅,比之見戶,或加多十七八。止驗見戶應輸,猶恐不逮,複令包補逃故,必致艱難。苟不以撫字安集為心,惟事供億,則諸人皆能之,豈聖主擢賢更化之意哉!”於是省府為蠲逋戶之賦。

蒙古以僧帕克斯巴為國師。帕克斯巴,吐蕃薩斯嘉人也,敏悟過人,國中號為聖童;年十五,自其國來,見蒙古主於蕃邸,與語,大悅,日見親禮。至是尊為國師,授以玉印,統釋教,時年二十二。

高麗自蒙古憲宗之世,兵日見加,國大困。及王倎還,感見立之恩,遂請附貢,且乞出水就陸。蒙古主許之。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景定二年(蒙古中統二年)

春,正月,癸亥朔,詔:“監司率半歲具劾去贓吏之數來上,視多寡行賞罰。守臣助監司所不及,一以歲定賞罰。本路州無所劾而台諫論列,則監司、守臣皆罰。有治狀廉聲者,具實以聞。”

辛未夜,東北赤氣照人,大如席。

蒙古內亂既平,李昶上表賀,因進諷諫曰:“患難所以存儆戒,禍亂將以開聖明。伏惟日新其德,雖休勿休,戰勝不矜,功成不有,和輯宗親,撫綏將士,增修庶政,選用百官,儉以足用,寬以養民,安不忘危,治不忘亂,恒以北征宵旰之勤,為南麵逸豫之戒。”蒙古主稱善久之。蒙古主嚐燕處,望見昶,輒斂容曰:“李秀才至矣!”其見敬禮如此。

丁醜,命皇太子謁拜孔子於太學。太子還奏曰:“硃熹、張栻、呂祖謙,誌同道合,切偲講磨,擇精語詳,開牖後學,聖道大明。今熹已秩從祀,而栻、祖謙尚未奏明詔,臣竊望焉。”帝從之,旋封栻華陽伯,祖謙開封伯,並從祀。

庚寅,蒙古李亶擅發兵修益都城。

二月,癸卯,詔諸路監司申嚴偽會賞罰之令。

丙午,蒙古主如開平。詔:“減免民間差發;秦蜀行省借民錢給軍,以今年稅賦償之。”

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戊寅,賈似道等上《玉牒》、《日曆》、《會要》及孝宗、光宗、寧宗《實錄》,進秩有差。

戊子,知樞密院事硃熠罷知建寧府。

是歲,蒙古張文謙入朝,複留居政府。始立左右部,講行庶務,巨細畢舉,文謙之力為多。

夏,四月,乙未,以皮龍榮參知政事,深炎同知樞密院事,右諫議大夫何夢然簽書樞密院事。

乙卯,竄吳潛於循州。丙辰,竄丁大全於貴州。

蒙古詔軍中所俘儒士,聽贖為民。時淮、蜀士遭俘虜者,皆沒為奴。翰林學士高智耀言:“以儒為驅役,古無有也。陛下方以古道為治,宜除之以風天下。”蒙古主從之,命循行郡縣區別之,得數千人。貴臣或言其詭濫,蒙古主詰之,對曰:“譬則金也。金色有淺深,謂之非金不可;才藝有淺深,謂之非士不可。”蒙古主大悅。

蒙古主命宣撫司官,勸農桑,抑遊惰,禮高年,問民疾苦,舉文學才識可以從政及茂才異等,列名上聞擢用;其職官汙濫及民不孝弟者,量重議罰。

五月,乙醜,蒙古遣使詣淮東製司,訪問國信使郝經所在。

癸亥,賈似道請祠祿,不允。

庚辰,蒙古主召竇默至上都,問曰:“朕欲求如唐魏征者,有其人乎?”默對曰:“犯顏諫諍,剛毅不撓,則許衡其人也。深識遠慮,有宰相才,則史天澤其人也。”蒙古主納之。丁亥,以天澤為中書右丞相,詔許衡入見。

默又言於蒙古主曰:“臣事陛下十有餘年,數承顧問,與聞聖訓。有以見陛下急於求治,未嚐不以利生民、安社稷為心。時先帝在上,奸臣擅權,總天下財賦,操執在手,貢進奇貨,炫耀紛華,以娛悅上心,其扇結朋黨,離間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當路,陛下所以不能盡其初心。救世一念,涵養有年矣,今天順人應,誕登大寶,天下生民,莫不歡忻踴躍,引領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脣吻小人,一時功利之說,必不能定立國家基本,為子孫久遠之計。其賣利獻勤,乞憐取寵者,使不得行其誌斯可矣。若夫鉤距揣摩,以利害驚動人主之意者,無它,意在擯斥諸賢,獨操政柄耳,此蘇、張之流也,惟陛下察之。望別選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則天下幸甚。”默之言,為王文統發也。

史天澤秉政,定省中規條,以正庶務。憲宗初年,括戶百餘萬,至是諸色占役者大半。至是以天澤言,悉罷之。

六月,乙未,詔:“霖雨為沴,避殿,鹹膳,徹樂。”

癸卯,蒙古召東平萬戶嚴忠濟還都,以其弟忠範代之。忠範請以李昶為師,昶遂東歸。忠濟之在東平也,嚐借貸於人,代部民納逋賦,及謝事,債家執券來征。蒙古主聞之,命發內藏代償。

乙巳,詔:“近畿水災,安吉為甚。亟講行荒政。”

己酉,蒙古以竇默為翰林侍讀學士。蒙古主召默及姚樞入侍,論人才,因及王文統,默、樞皆曰:“此人學術不正,則禍天下,不宜處以相位。”蒙古主曰:“然則誰可相者?”默曰:“以臣觀之,無如許衡。”蒙古主不悅。

乙卯,蒙古詔:“宣聖廟及管內書院,有司歲時致祭,月朔釋奠;禁諸官員、使臣軍馬無得侵擾褻瀆,違者加罪。”

蒙古罷平陽路安邑歲貢蒲萄酒。

庚申,潼川安撫副使劉整以瀘州叛,降蒙古。

賈似道既憾高達、曹世雄之輕己,令呂文德捃摭其罪,逼世雄死,達廢棄,整懼。會俞興帥蜀,整素與興有隙,而似道方會計邊費,舉遣吏下整,整訴於朝,不得達,遂密送款於蒙古。蒙古成都經略使劉嶷,遣其子元振往受其降,諸將皆曰:“整無故而降,不可信也。”元振曰:“宋權臣當國,賞罰無章,有功者往往以計除之,是以將士離心。且整本非南人而居瀘南重地,事勢與李全何異!整此舉無可異者。”元振至瀘,整即出降,元振棄眾先下馬,示以不疑。明日,請入城,元振釋戎服,與整並轡而入,飲燕至醉,整心服焉。蒙古以整為夔路行省兼安撫使。蒙古由是盡得國事虛實,而似道不以為虞。

初,整將叛,命製置司參謀官許彪孫草表,彪孫不屈,仰藥死。

蒙古城臨洮。

蒙古罷金、銀、銅、鐵、丹粉、錫、碌坑冶所役民夫及河南舞陽薑戶、藤花戶,還之州縣。出工局繡女,聽其婚嫁。

蒙古懷孟廣濟渠提舉王允中、大使楊端仁,鑿沁河渠成,溉田四百六十餘所。

高麗國王倎更名植,遣其世子愖奉表入朝於蒙古。

蒙古以布哈為中書右丞相,耶律鑄為中書左丞相,張啟元為中書右丞。

秋,七月,辛酉朔,蒙古立軍儲都轉運使司。

癸亥,蒙古初設翰林國史院,王鶚請修遼、金二史。又言:“唐太宗置弘文館,宋太宗設內外學士院,今宜除拜學士院官,作養人才。請以右丞相史天澤監修國史,左丞相耶律鑄、平章政事王文統監修遼、金史,仍采訪遺事。”並從之。

甲子,蜀帥俞興以劉整叛,移檄討之。蒙古劉元振助整守瀘,興進軍圍之,晝夜急攻,城幾陷。左右勸元振曰:“事勢如此,宜思變通。整非吾人,與俱死,無益也。”元振曰:“人以城歸我,既受其降,豈可以急而棄之?且瀘之得失,關國家利害,吾有死而已。”未幾,援兵至,元振與整出城合擊,興大敗而還。

詔以興妒功啟戎,罷任,鐫職。

乙醜,蒙古遣使持香幣祀嶽瀆。

辛未,製置使蒲擇之,坐密通蠟書於叛賊羅顯,竄萬安軍。

戊寅,王惟忠家訟冤,詔奪謝方叔應得恩數,台臣吳燧奪職罷祠,陳大方、胡大昌皆鐫官。

壬子,前知樞密院事、奉祠、致仕陳韡卒,年八十三,諡忠肅。

己醜,蒙古主諭將士,舉兵攻宋,詔曰:“朕即位之後,深以戢兵為念,故年前遣使於宋以通和好。宋人不務遠圖,伺我小隙,反啟邊釁,東剽西掠,曾無寧日。朕今春還宮,諸大臣以舉兵南伐為請,朕重以兩國生靈之故,猶待信使還歸,庶有悛心以成和議,留而不至者,今又半載矣。往來之禮既絕,侵擾之暴不已,彼嚐以衣冠禮樂之國自居,理當如是乎?曲直之分,灼然可見。今遣王道貞往諭,卿等當整爾士卒,礪爾戈矛,矯爾弓矢,約會諸將,秋高馬肥,水陸分道而進,以為問罪之舉。尚賴宗廟社稷之靈,其克有勳。卿等當布宣朕心,明諭將士,各當自勉,毋替朕命。”

八月,丁酉,詔奪向士璧官。

鄂州圍解,賈似道忌功,行打算法於諸路,欲以軍興時支取官物為罪。深怨士璧,諷侍禦史孫附鳳等劾罷之,送漳州安置。又遣官會計邊費,於是趙葵、史岩之、杜庶,皆坐侵盜掩匿,罷官征償。而士璧所費尤多,至是逮至行部責償。幕屬方元善,逢似道意,士璧坐是死,複拘其妻妾征之;潭人聞之垂涕。元善俄得狂疾,常呼士璧而死。

馬光祖代趙葵,與葵素有隙,且迎合似道,召吏稽勾簿書,卒不能得其疵,乃以正月望夕張燈宴設錢三萬緡為葵放散官物聞於朝。汪立信力爭之曰:“方艱難時,趙公蒞事勤勞,而公以非理捃拾之。公一旦去此,後來者複效公所為,可乎?”光祖怒曰:“吾不才,不能為度外事,知奉朝命而已。君它日處此,勉為之!”立信曰:“使立信不為則已,果為之,必不效公所為也。”光祖益怒,立信遂投劾去。初,立信通判江陵府,葵製置荊湖,嚐以公事劾立信;及在沿江府,亦謀議寡諧;立信與葵,蓋未嚐有一日之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