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七十九]起著雍執徐十月,盡玄黓涒灘七月,凡四年有奇。
度宗端文明武景孝皇帝鹹淳四年(蒙古至元五年)
冬,十月,戊寅朔,日有食之。
皇子憲生。
參知政事常挺罷,尋卒。
蒙古以中書、樞密事多壅滯,言者請置督事官各二人。離鳴上言曰:“官得人,自無滯政。臣職在奉憲,願舉察之,毋為員外置人也。”己卯,詔:“中書省、樞密院,凡有事民禦史台同奏。”
蒙古立河南等路行中書省,以參知政事阿哩行中書省事。庚辰,以禦史中丞阿哩為參知政事。
庚寅,蒙古命從臣錄《毛詩》、《論語》、《孟子》。
乙未,蒙古享於太廟。
蒙古中書省言前朝必有《起居注》,故善政嘉謨,不致遣失;詔即以和爾果斯、通呼喇充翰林待製兼起居注。
戊戌,蒙古宮城成。劉秉忠辭領中書省事,許之,為太保如故。
己亥,詔:“四川州縣鹽酒課再免征三年。”
十一月,癸醜,樞密院言:“南平鎮撫使韓宣,築城於渝、嘉、開、達、常、武諸州縣,峽州至江陵,水陸有備。宣盡瘁以死,宜視歿於王事加恩。”詔任其子承節郎。
戊午,皇子鍠生。
庚申,襄陽軍攻沿山諸寨,為阿珠所敗,被殺甚眾。
丙寅,福建安撫使湯漢再辭免,乞祠祿,詔別授職。
辛未,以文武官在選,困於部吏,隆寒旅瑣可閔,命吏部長、貳、郎官日趣銓注,小有未備,特與放行,違者有刑。自是隆寒盛暑,申嚴戒飭。
壬申,行義役法。
癸酉,蒙古禦史台言:“立台數月,發摘甚多,追理侵欺糧粟近二萬石,錢物稱是。”詔褒諭之。
蒙古朝儀未立,凡遇稱賀,臣庶雜至帳殿前。執法者患其喧擾,不能禁。太常少卿王磐上疏曰:“按舊製,天子宮門不應入而入者,謂入闌入;闌入之罪,由第一門至第三門輕重有差。宜令宣徽院籍兩省而下百官姓名,各依班序,聽通事舍人傳呼讚引,然後進。其越次者,殿中司糾察定罰。不應入而入者,準闌入罪。庶朝廷之禮漸可整肅。”於是議定朝儀。
十二月,戊寅,蒙古以中都、南京、北京州郡大水,免田科。
丙戌,簽書樞密院事包恢罷。
辛卯,以夏貴為沿江製置使兼知黃州。
戊戌,以汪立信知潭州兼湖南安撫使。
度宗端文明武景孝皇帝鹹淳五年(蒙古至元六年)
春,正月,丁未,以李庭芝為兩淮製置大使兼知揚州。州新遭火,公私蕭然。庭芝放民歲鹽二百餘萬,又鑿河四十裏入金沙餘慶場,以省車運。始,平山堂瞰揚城,敵至則構望樓其上,張弓弩以射城中。庭芝築大城包之,募汴南流民二萬餘人以實之,號武銳軍。修學賑饑,民德之如父母。
甲寅,蒙古劉秉忠、博囉,奉詔命趙秉溫、史杠訪前代知禮儀者肄習朝儀。秉忠曰:“二人習之,雖知之莫能行也。”詔許用十人。乃訪問於金故老烏庫哩居貞等,遂偕許衡、徐世隆,稽古典,參時宜,沿情定製而肄習之。秉忠又曰:“無樂以相須,則禮不備。”詔搜訪樂工,依律運譜,被諸樂歌。
戊午,蒙古阿珠率眾侵複州、德安府、京山等處,掠萬人而去。
右丞相葉夢鼎,扼於賈似道,不得行其誌,乃引杜衍故事致仕,單車宵遁。癸亥,詔以少保、觀文殿大學士判福州,辭不拜。以馬廷鸞參知政事。甲戌,以江萬裏參知政事。
蒙古括諸路兵以益襄陽,遣史天澤與樞密副使呼喇楚往經畫之。天澤至,呂文煥遣吏餉以鹽、茗。天澤築長圍,起萬山,包百丈山,令南、北不相通。又築峴山、虎頭山為一字城,聯亙諸堡,為久駐計。
蒙古阿哈瑪特專總財賦,以新立憲台,言於蒙古主曰:“庶務責成各路,錢穀付之轉運;今繩治之,事何由辦?請罷禦史台及諸道提刑司。”廉希憲曰:“立台察,古製也。內則彈劾奸邪,外則察視非常,訪求民瘼;裨益國政,無大於此者。如阿哈瑪特所言,必使上下專恣,貪暴公行,事豈可集耶?”阿哈瑪特語塞,乃止。
二月,己醜,蒙古頒行新字,詔曰:“國家創業朔方,製用文字,皆取漢楷及輝和爾字以達本朝之言。考諸遼、金及遐方諸國,例合有字。今文治寢興,字書尚缺,特命國師帕克斯巴創蒙古新字,頒行諸路,譯寫一切文字,期於順言達事而已。”更號帕克斯巴為“大寶法王”。其字凡千餘,大要以諧聲為宗。尋詔諸路蒙古字學各置教授。
三月,丙午,蒙古阿珠自白河率兵圍樊城,遂築堡鹿門山。
己未,詔浙西六郡公田設官督租有差。
辛酉,京湖都統製張世傑,將兵拒蒙古圍樊之軍,戰於赤灘浦,敗績。時群臣多言高達可援襄陽者,禦史李旺入言於賈似道,似道曰:“吾用達,如呂氏何?”旺出,歎曰:“呂氏安,則趙氏危矣。”呂文煥聞達且至,亦不樂,以語其客,客曰:“易耳。今朝廷以襄急,故遣達;吾以捷聞,則達必不成遣矣。”會獲哨騎數人,文煥即以大捷奏,然朝廷實未嚐急於援襄也。
戊辰,以江萬裏為左丞相,馬廷鸞為右丞相。廷鸞每見文法太密,功賞稽遲,將校不出死力於邊閫,升辟稍越拘攣。賈似道頗疑異己,黥堂吏以泄其憤。
己巳,以馬光祖知樞密院事。
夏,四月,辛巳,蒙古製玉璽大小十紐。
高郵夏世賢,七世義居,癸巳,詔署其門。
甲午,蒙古遣使祀嶽、瀆。
五月,己酉,知樞密院事馬光祖罷,提舉洞霄宮。
乙卯,少保、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程元鳳卒。元鳳之在政府也,一仕者求遷,元鳳謝之。其人累請,不許,乃以先世為言。”元鳳曰:“先公疇昔相薦者,以元鳳恬退故也。今子所求躐次,豈先大夫意哉?矧以國家官爵報私恩,元鳳所不敢。”有嚐遭元鳳論列者,後見其可用,更薦拔之,曰:“前日之彈劾,成其才也;今日之擢用,盡其才也。”帝聞訃,震悼,贈少師,諡文清。
蒙古洧川縣達嚕噶齊貪暴,盛夏役民捕蝗,禁不得飲水。民不勝忿,擊之而斃。有司當以大逆,置極刑者七人,連坐者五十餘人。開封判官袁裕曰:“達嚕噶齊自犯眾怒而死,安可悉歸罪於民?”議誅首惡一人,餘各杖之有差。部使者錄囚至縣,疑其太寬,裕辨之益力,遂陳其事於中書,刑曹竟從裕議。
六月,庚辰,皇子昰生。
高麗國王禃遣其世子愖朝於蒙古。
秋,七月,辛酉,蒙古製太常寺祭服。
癸酉,蒙古立國子學。降詔,諭宋官民以不欲用兵之意。
蒙古主命諸路決滯獄,釋輕罪。
沿江製置副使夏貴襲蒙古阿珠於新郢,敗績。初,貴率眾援襄、樊,乘春水漲,輕兵部糧至襄陽城下,懼蒙古軍掩襲,與呂文煥交語而還。及秋,大霖雨,漢水溢,貴分遣舟師出沒東岸林穀間。阿珠謂諸將曰:“此虛行,不可與戰,宜整舟師以備新城。”明日。貴果趣新城,至虎尾州,為蒙古萬戶解汝楫等舟師所敗,士卒溺漢水死者甚眾,戰艦五十艘皆沒。範文虎以舟師援貴,至灌子灘,亦為蒙古所敗,文虎以輕舟遁。
八月,丙申,蒙古詔:“諸路勸課農桑,命中書省采農桑事,列為條目,仍令提刑按察司與州縣官相風土之所宜,講究可否,別頒行之。”
九月,丙寅,明堂禮成,加上皇太後尊號曰壽和聖福。
辛未,蒙古以呼喇楚、史天澤並平章政事,阿哩為中書右丞、行河南等路中書省事,賽喜諤德齊行陝西五路、西蜀、四川中書省事。
蒙古主歸自上都。
高麗權臣林衍廢其主禃而立禃弟安慶公淐。八月,己卯,蒙古遣使往其國詳問,條具以聞。
冬,十月,蒙古劉秉忠等奏朝儀已定,請備執禮員;詔丞相安圖擇蒙古宿衛士可習容止者百餘人肄之。己卯,定朝儀服色。
蒙古鄂爾多布哈、李諤還自高麗,以其臣金方慶至,奉權國王淐表,訴國王王禃遘疾,令弟淐權國事。丁亥,詔遣兵部侍郎赫迪、淄萊總管判官徐世雄召禃、淐及林衍俱赴闕,命國王特默格以兵壓其境,趙璧行中書省於東京。仍降詔諭高麗國軍民。
十一月,癸卯,高麗都統領崔坦等,以林衍作亂,挈西京五十餘城附於蒙古。丁未,發兵往定。高麗國王禃遣其臣樸烋從赫迪入朝,表稱受詔已複位,尋當入覲。乃命止誅林衍,餘無所問。
庚午,蒙古敕:“諸路鰥寡廢疾之人,月給米二鬥。”
先是蒙古主以安南入貢不時,以同簽土番經略使張庭珍為朝列大夫、安南國達嚕噶齊,由吐蕃、大理至安南。世子光昺立受詔,庭珍責之曰:“皇帝不欲以汝土地為郡縣,而聽汝稱籓,遣使喻旨,德至厚也。王猶與宋為脣齒,妄自尊大!今百萬之師圍襄陽,拔在旦夕,席卷渡江,則宋亡矣,王將何恃?且雲南之兵,不兩月可至汝境,覆汝宗祀有不難者,其審謀之!”光昺惶恐,下拜受詔。既而語庭珍曰:“天子憐我,而使者多無禮。汝官朝列,我王也,相與抗禮,古有之乎?”庭珍曰:“有之。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光昺曰:“汝過益州,見雲南王,拜否?”庭珍曰:“雲南王,天子之子;汝蠻夷小邦,特假以王號,豈得比雲南王?況天子命我為安南之長,位居汝上耶?”光昺曰:“大國何索我犀象?”庭珍曰:“貢獻方物,籓臣職也。”光昺無以對,益慚憤,使衛兵露刃環立以恐庭珍,庭珍解所佩刀,坦臥室中,曰:“聽汝所為。”光昺及其臣皆服。至是遣使隨庭珍入貢。
蒙古築新城於漢水西。
十二月,癸酉,少師、衛國公呂文德卒。文德以許蒙古置榷場為恨,每曰:“誤國家者我也!”因疽發背,致仕。卒,諡武忠。賈似道以其婿範文虎為殿前副都指揮使,總禁兵。
是歲,蒙古益都、淄、萊大水,河南、河北、山東諸郡蝗,恩州、曹州、開元、東昌、大名、東平、濟南、高唐、固安饑,賑之。
度宗端文明武景孝皇帝鹹淳六年(蒙古至元七年)
春,正月,壬寅,以李庭芝為京湖製置大使,督師援襄、樊。時夏貴、範文虎相繼大敗,聞庭芝至,文虎遺書賈似道曰:“吾將兵數萬入襄陽,一戰可平,但願無使聽命於京閫,事成則功歸於恩相矣。”似道即命文虎為福州觀察使,其兵從中製之。庭芝屢約進兵,文虎但與妓妾、嬖幸擊鞠飲宴,以取旨未至為辭。
初,蒙古主命劉秉忠、張文謙、許衡定官製,衡考古今分並統屬之序,去其權攝、增置、冗長、側置者,凡省、部、院、台、郡、縣與夫後妃、儲籓、百司所聯屬統,製定為圖,至是奏上之。使集公卿,雜議中書、院、台行移之體,衡曰:“中書佐天子總國政,院、台宜具呈。”時商挺在樞密,高鳴在台,皆定為谘稟,因大言以動衡曰:“台、院皆宗親大臣,若一忤,禍不可測。”衡曰:“吾論國製耳,何與於人!”遂以其言質於蒙古主前,蒙古主曰:“衡言是也。”
丙午,蒙古左丞相耶律鑄、右丞相廉希憲並罷。時有詔釋大都囚,西域人伊讚瑪鼎,為怨家所訴,係獄,亦被原免;蒙古主自開平還,怨家複訴之。時希憲在告,實不預其事,乃取堂判補署之曰:“天威不測,豈可幸其獨不署以苟免耶?”希憲入見,以詔書為言,蒙古主曰:“詔釋囚耳,豈有詔釋伊讚瑪鼎耶?”對曰:“不釋伊讚瑪鼎,臣等亦未聞此詔。”蒙古主怒曰:“汝等號稱讀書,臨事乃爾,宜得何罪?”對曰:“臣等忝為宰相,有罪當罷退。”蒙古主曰:“但從汝言。”即與鑄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