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鳳輕塵都沒有開口,那侍衛站在那裏躊躇不定,額上都滲出了些許冷汗。
“你先下去吧。”終於,鳳輕塵開了口,精明的眸光從他額上掠過,但卻並沒有多說話,揮揮手就握著玉簪靠在了椅子上。
侍衛聽此,如得大赦,立即應聲出了書房。
門,悄然關上,書房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鳳輕塵握著玉簪的手緩緩收緊,臉色比之剛才更加慘白。
淚,倏地從眼角劃過。
龍五和侍衛的話並非全無破綻。
龍五說玉簪是在院子裏撿的,可簪子上除了灰漬,沒有雨水,更沒有泥。
侍衛的話雖然極盡完美,但他的神情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沒有追問到底,不是不想知道他們隱瞞他的原因。
而是他累了,不想再跟他們追問下去了。
有些事情,他不去問不去知道對他而言,並不是不好,都說有時候當一個聰明的啞巴卻要幸福許多。
而此時此刻,他就想這樣的人。
即便她真的出了事,那他就當不知道吧,就當她隻是離開了王府,以後不再跟他見麵。或許,她跟夜冥軒離開了,或許,在以後的某一天會突然在街上遇見,會對他相視一笑。
那時,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可是,這個願望真的能實現嗎?
可是,他現在的心怎麼比之前任何時候都痛都難忍!
難過得他,甚至想直接了解自己的性命!如此一來,也就一了百了,他就解脫了。
有時候,他又想,他是真的該死!真的太無能!
一個藏身在他身邊五年的人,他竟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沒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這到底是他藏得太深,還是他能力太淺,懵了眼睛!
難怪,他的行蹤都好似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是根本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其實,夜冥軒當時以楚含的身份混入瑞王府,本就居心不良,更何況,鳳輕塵本人身在軍營居多,一個月很少回一趟王府,所以在王府的日子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他會對夜冥軒的行為察覺到異動,亦是在情理之中,跟他的能力沒有絲毫的關係。
隻是,當這些所有不順的事情聯係在一起的時候,心中難免會產生這樣消極的情緒。
“嘔--”
忽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然後整個人趴在桌案上,昏了過去。
龍五離開軒轅居之後,就派人去查探夜冥軒的行蹤及異動。
但,回來複命的人卻給了他否定的答案,除了夜冥軒一人,沒有其他人陪同。
半個月後
楚國比起天祁來,要寒冷許多。
雪,漫天飛舞。
整個城中,都被白雪鋪蓋著,即便是夜晚,一眼望過去,也是銀白色。
冬天的美,美得驚心動魄。
堅固的房門將寒冷徹底的阻隔在外,角落裏的炭火燒得正旺,暖和了整間屋子。
燭光下,帷幔輕舞。
隻是,站在床前的兩人卻是一臉的凝重。
“你說她懷孕了?”說話的人一身銀色錦袍,擁有著俊逸非凡的臉龐,目光緊緊的鎖定在床上被紗布緊緊纏繞的人兒身上。
他身旁的褐衣男子,聽了他的話,輕點點頭,說道:“是的,已有兩個多月。”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出聲問道:“孩子怎麼樣?”
“從她的脈象上看,胎兒的情況很好。但因為她之前被逼服用了藥物,所以有可能對胎兒有些影響。可是以她目前的狀況根本不能讓她流掉孩子。”褐衣男子如實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讓身旁的人眉頭更加的緊鎖。
他偏過頭,沉著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孩子必須生下來?但卻不能保證孩子最後是健健康康的?”
褐衣男子點點頭,道:“嗯,是這樣沒錯。”
見銀袍男子愈發的凝重,褐衣男子又說道:“少主,孩子有問題隻是有可能,並不是一定。”
“可是,我要的百分之百的沒有問題。”他鏗鏘有力的道:“否則,她醒過來知道孩子有問題,一定會很傷心。這是我不願看見的。”
褐衣男子閉唇沉默,這個問題他是真的沒有把握保證,她又是被服藥,又被火燒,能活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夜冥軒望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雲溪,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那她的臉呢?”想著剛接到情報趕往佛堂將她救出來,看著她那血肉模糊的臉時,他當時就被嚇了一跳。
但震驚之後,卻是對她下手之人的怨恨。
若不是急著救她,他定不會那麼快的離開瑞王府。
他定要她報仇!
現在看著他躺在床上,他有些怨她當初不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言,非要留在瑞王府。如今,留下來卻得到這麼一個下場。她這麼做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