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文翠瓊私定終身 刁國舅求偕佳偶(2 / 3)

話說雁公子住在文府書房歇宿,那書房緊對文翠瓊小姐的後樓。這文小姐也是一位有才有貌的千金,識見過人,與眾不同。日間做些針線,天天晚上溫習詩書,吟詩作賦,過目不忘。那四書五經、六韜三略無所不知,更兼琴棋書畫無不精通。這也不在話下。

不覺光陰似箭,又早六月炎天。這雁公子是個武將之才,性情暴躁,自到文府,每日坐在書房,又不能出門,心中煩悶。那日天氣暑熱,在書房睡不著,他便端條藤凳,在天井內乘涼,在芭蕉樹下,舞了一會劍。困了就睡在芭蕉樹下。也是天緣湊巧,赤繩係定,那日文小姐也因天暑。無心刺繡,開了樓窗,乘涼玩月,憑空而望。隻見天空雲淨,暑退風清,十分爽快。忽聞接下天井內鼻息之聲,回頭一看,隻見芭蕉樹下、月光之中,睡著一隻吊額金睛斑斕猛虎。翠瓊小姐吃了一驚。正是:白虎星光現,赤繩係足成。

那文小姐仔細一看,隻見那張藤凳上睡著一位少年書生,麵如滿月,兩耳垂肩,真是非凡之品。心中暗想道:“此必是雁公子乘涼睡著了。方才見他白虎現形,後來必是一員大將,必有大富大貴,隻不知他內才何如,不免待我試試他看。”遂取石子往下一拋,一聲響,將他驚醒,自己取本詩依窗而誦。這雁公子驚醒,坐起身來,正在揉目伸腰之際,忽聽得耳畔書聲朗朗,抬頭一看,隻見一位千嬌百媚的一位佳人,手捧詩書,倚窗吟哦,頗類文君之風。聽他念了一遍,又自言自語歎道:“天下的凡夫甚多,全才甚少。也有能文而不能武的,更有能武而不能文的,像這月色橫空,能舞劍吟詩便妙了。”雁公子聽了這番言語,心自想道:“這分明是笑我隻會舞劍,不會做詩的話,也罷,待我吟一首詩與他聽聽,也見我能文能武。”使抬頭向那一鉤新月道:“如此好月,不可無詩,不免高吟一絕,以贈知音便了。”遂向那一輪新月朗吟道:

是誰紅指甲,畫就碧天痕。

影落長江裏,魚龍不敢吞。

雁羽吟罷,文小姐吃了一驚道:“看他才情敏妙、口氣高強,必非凡品。”遂步下樓來道:“適聆妙句,令人拜服,誠不亞子建之才,可敬可敬。”雁公子忙道:“珠玉在前,未免造次,還求小姐改正為是。”小姐道:“久聞雁兄蠖居舍下,不知有如此大才,一向失敬,尚望海涵,隻是方才冒瀆了。”雁公子見文小姐言來語去,甚是多情,然而十分莊重,尚不失千金體態,倍加欽慕,便道:“小生粗鄙,深蒙小姐錯愛,但不知可能長聚否?”說罷,淒然淚下。小姐沉吟半晌不語:“看此人尚且誠篤,迥非輕薄者流。”轉想到終身之事:“佳人配才子,自古宜然,豈可當麵錯過?”遂含羞答道:“寸心千裏,隻要得遇知音,何愁聚散!”公子見說話有因,心中會意,便身邊解下白玉連環,雙手遞與小姐道;“但願如此玉堅貞,請小姐終身佩服,千金一諾,永矢弗諼!”文小姐含羞收下道:“願君早幹功名,以完終身大事。”遂轉身進樓去了。二人真是美玉無暇,惟天可表。

自此二人定下終身,暫且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