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文翰林考才擇婿 刁國舅設計強求(1 / 3)

詞曰:

夫婦非同兒戲,姻緣本是前緣。貪花愛色總徒然,天瞋怎隨人願。

女貌雖然可愛,郎才方得周全。圖謀設計反成冤,結下冤仇無限。

右調(西江月〕

話說那文正聽得刑部大堂張賓到了,隻道是雁公子躲在他家,有甚風聲,他來緝獲,唬得麵如土色,忙叫雁羽往後躲去,整衣開中門迎接。張賓入內,二人到正廳行禮已畢,茶過三巡,文翰林道:“不知大人到舍,有失遠迎。”張賓道:“豈敢,豈敢,無事不敢造府。今有一件美事,特來奉候。”文正道:“請問大人,有何美事,敢勞大駕?”張賓道:“隻是做妥了多請我吃幾杯喜酒就是了。”文正道:“不知大人所說何事?敢求明示,自然請大人吃酒。”那張賓拿班做勢嗟道:“聞得先生有一位千金,尚未恭喜,本部有一門上好的親,特來做媒。過門之後,連皇上都是親眷了,你道好也不好?”文正道:“敢問是那一家皇親有勞作伐?”張賓道:“不是別家,就是當今天子第一個當權的皇親太平侯國舅刁千歲,他的二公子刁虎尚未娶親。本部昨日在朝會見國舅,言及此事,托本部作伐。本部因想起貴翰有位令愛千金才貌雙全,特來作伐。望即發一庚帖與本部,好到刁府做媒,便可合婚,擇吉行禮。”文正聽了此言,心中不悅。平日知道習國舅為人橫暴,必無結果;又知雲府一段故事,怎肯允親?想了一會,又不好明回他,隻得說道:“大人在上聽稟:小女多蒙作伐,感之不盡。隻是小女平生為人耿直,曾立過誓,凡有人來做媒,不論貧富,隻要才貌雙全,小女要親自出題,在廳前垂簾考一考他才學,方肯允親,倘若才學平常,寧可終身不嫁,斷不允親,連卑職也拗他不過。既是大人代***作伐,卑職放肆,改日就請***到舍麵試一試,然後方能發帖。”張賓聽了,心中不悅,道:“女婿那有先考之理?隻要父母作主、門當戶對就罷了,那裏費這些事!”文正道:“這是他終身大事,也要一生相安無怨,故此連卑職也不好拗他,求大人原諒。”張賓道:“既是這等說,待本部改日同***到府,請麵試便了。”說罷,張賓起身辭去,文正送至儀門,一躬而別,張賓去了。

文正回到後堂,將張賓來做媒的話對夫人、小姐說了一遍。夫人埋怨道:“你就回絕了他也好,又要甚麼麵試,到惹鬼上門做甚麼!”文正道:“怎好明回他?據聞,刁虎乃是不學無術之輩,飯囊衣架之徒。改日他來考時,如果才情風雅,就許他也不害人事,若學問不好,他也不敢來考了,有甚麼鬼上門?”小姐在旁邊聽了,便道:“倘若來考,須要女兒出題,爹爹麵試才好。”文正笑道:“自然。”

不表文府談心。單言那刑部張賓來代刁虎做媒,隻說手到擒拿,開言就妥的,誰知文正如此為難。他一路回來,心中想道:“這文翰林真真書呆,放著這頭好親事,尋也尋不著,他還要麵試才學!又不知刁二相公腹內何如,不知可得成呢?”不覺回到衙中,命家人去太平莊請刁虎來商議。家人領命,即忙上馬,出了城到太平莊來。不一時到了莊門,門公通報了刁虎。刁虎聽見說是刑部大堂張賓請他,想道:“莫非文家的媒做妥了?”好不歡喜。忙換了兩套新鮮衣服,備了馬,打扮得十分整齊;同張英帶了家人出莊門,上了馬。不一時進了城,早到了刑部衙門,投了帖,會了堂官。堂官報與宅門,宅門進內稟張賓。張賓吩咐道:“請。”

不一時,隻見兩番吹打,開了中門,家丁分列兩邊,張賓迎出中門。刁虎忙打一躬,同到內堂行過禮,張英也過來見了叔子。分賓主坐定,刁虎道:“連日多煩大人費心,尚未道謝,不知是何消息?”張賓道:“不敢,隻恐效勞不周。今日訪世兄到來,正為此事。”遂將文翰林要麵試的言語細細說了一遍。刁虎聽了,心中想道:“卻是晦氣!我自小也沒有念過書,他要麵考,這便怎處!若回他不去考,又相張賓見笑。”想了一會,便硬著嘴道:“既是如此說,親事允不允尚未知道,倒要見我才學。”張賓見刁虎說話硬錚,滿心歡喜,便說:“既是世兄大才,可以麵考,以見我說親不差,今日何不就送世兄到他家一考,以見我媒人的言下無虛,也爭爭光輝,臉上好看了。”刁虎本不過是信口胡吹的說了句大話,不防被張賓幾句話老住了,倒不好回他,便說:“就是明日去罷了,隻是諸凡要求尊叔遮蓋才好。”張賓道:“豈敢,豈敢。”二人敘了幾句閑話,刁虎告辭出來。張賓送出宅門,一拱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