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二畝沙田臨水,三間茅屋宜山。夫耕婦種四時安,不少布衣菜飯。
但得五風四雨,不愁春老花殘。山青水綠耐人看,多少村居風範。
話說雲太師招安了雁都統,將兩下人馬合為一處,命王老虎、熊飛龍二人捎了本章、書信,帶了十幾個兵丁,將張實打上囚車,連夜起身,往京都去了。
且按下太師這邊的言詞。再表王老虎和熊飛龍領了太師的令,即回營揀選十個兵丁大漢,押解囚車,收拾了行車馬匹、腰刀弓箭,二人換了軟甲,上了馬,離了邊關,曉行夜宿,往東北京進發。行程正是九月天氣,風清氣爽,十分好行。一路上但見山青水綠,草軟沙平,江邊楓葉初紅,野地黃花正豔,征馬驕嘶,行人爽快。正是:紫塞風高征馬快,青樓涼動玉人愁。
話說二人在路,解著囚車一路行來。曉行夜住,渡水登山,衝州過府,也非一日。那一天到了京都地界,離城二十裏,地名餘家堡。那一帶都是山崗村埠,樹密林深,七彎八折的路徑。二人到此,已是薄暮天氣。二人轉過山灣,隻見前麵樹林裏隱隱有一隊人馬之聲。王老虎縱馬,上高埠處一看,原來是一簇人馬在那裏打獵。當頭一位少年公子,頭戴著紫金冠、金抹額,身穿大紅團龍繡花箭衣,左右帶著弓箭撒袋,約有二十多歲年紀了。左邊馬上也坐著一個少年,頭戴玉色方紮巾、金抹額,身穿玉色箭衣,也帶了弓箭。右邊馬上也坐著一人,約有四十以外的年紀,頭戴玄色方巾,身穿玄色直擺,也帶了弓箭。三個人帶了有百十名家將,在那裏打獵。
你道是誰?原來是刁虎和雲文、包成在此作興。王老虎不知就裏,隨同熊飛龍,解著囚車,往前直走。不防包成眼快,看見兩騎馬、十幾個人,解著一部囚車,囚車上一麵黃旗,上寫“軍機欽犯”四個字。包成疑心,指與刁虎。刁虎一見,喝聲:“解囚車的,住著!”連喝幾聲,王老虎大怒道:“是甚麼人叫我住著?大呼小叫的,老爺們偏不住!”往前就走。刁虎大怒,叫家將:“與我抓來!”正是:不知家已破,猶使昔時威。
那些得寵的家將,聽得一聲呼喚,一氣下來了七八個,攔住馬頭,喝道:“好大膽的軍官!我們二爺喊你說話,是抬舉你,你為何這樣放肆!”說罷就來揪扯。王老虎大怒,睜圓怪眼,倒豎雙須,大聲喝道:“俺們在邊關,上朝廷辦軍機大事,違誤了時刻當不得。你家二爺是誰?敢來攔我的去路麼!”打開了家將就走。正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那包成見王老虎口音硬,便走下來道:“二公有所不知,我們二爺就是當朝國舅太平侯刁千歲的二公子,現兼管軍機大事,凡有邊報,總要到侯店掛號,故爾我家二爺問你,你是那裏來的?”王老虎道:“原來如此。俺們是西羌關雲太師那裏解欽犯、送本章來的。”
那刁虎聽得是雲太師那裏來的,忙問道:“雲太師同雁翎打了幾仗了?想是兵敗了,來求救的麼?”王老虎笑道:“太師兵去,隻見了一陣,俺們雁老將軍部下一千戰將、十萬強兵都降順了。俺們是來獻功的!”刁虎吃了一驚,道:“這老頭兒轉如此利害?但不知這囚車內是何人?”王老虎道:“是個狠人。”刁虎道:“難道將雁翎拿來了?”王老虎笑道:“是雁翎重外孫子!”刁虎驚道:“姓甚名誰?怎樣個狠法?”王老虎笑道:“姓張名實。交了兩代兵,被人捉了兩回,連耳朵都殺掉了,你道狠也不狠?”說罷,掀起囚車簾子道:“刁二爺,你看看狠人的樣子。”那刁虎隻認不是真話,走近前一看,原來卻是先鋒張實,垢麵蓬頭,割去雙耳,鎖在車裏。刁虎驚道:“這是我們的先行張實,為何如此?”王老虎笑道:“多虧你家千歲薦的英雄,隻怕你們見了皇上,還有升賞呢!”這一席話,譏誚得刁虎滿麵羞出,悶悶不語,一場沒趣。後人有詩道:
詩曰:
亂將肖小領兵權,公報私仇欲害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