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宗公神色嚴肅,“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宗祠與唐家一直是相輔相成的關係,既然宗祠不願意繼續作為輔助的角色,是時候分道揚鑣了。”唐寅品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的說道。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將會引起怎樣的渲染大波。
唐老太太聽完,神色驚訝,唐寅是瘋了嗎?雖然她也不想唐家變成宗祠的,但是宗祠的高深莫測又豈是唐家能夠……
歐陽克神色暗了一下,唐寅何時有的底氣?
懷素目光平和,公子終於做好準備了。
宗公神色一抹狠厲劃過,“唐寅你別忘了,宗祠供奉的都是你的祖先,你要背祖嗎?”
“不,這是唐家祖上留下的箴言。”
說完,唐寅直接將茶杯旁邊的一本書遞給了他。
宗公看了一眼,神色一變,“這是偽造的。”
“宗公既然不相信,就回去問問清楚吧。”唐寅冷笑一聲道。
宗公此刻心裏也起了波瀾,他一邊不相信唐家祖先會留下這樣的話語,一邊卻也明白唐寅不會說謊。
這其中難道真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嗎?還是宗老一直防著他,所以他也隻知其一。
唐寅看出他已經心裏相信了自己的話,依舊喝著茶,神色不變。
歐陽克看著這一幕,心中卻不似像表麵一般平靜,唐寅三言兩語就打破了一個格局。
難不成歐陽家依舊沒辦法吞掉唐家嗎?
他手指微微一動,餘光看了唐老太太一眼。
此時的唐老太太早就對唐寅說的話感覺到震驚了。
她嫁入唐家三十年,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唐老太太內心從未有過的疲憊,本以為她隻不過不能上唐家的族譜,誰知道。原來唐家的秘辛都將她排斥在外。
別說她了,恐怕她的孩子也沒資格知道吧。
想到這裏,唐老太太內心充滿了恨意,第一次這麼恨,恨唐家人的狠心無情,恨唐家所謂的規矩。
唐寅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唐老太太對唐家自以為的了若指掌,勢在必得的假象,當假象被撕開,一切都成為了笑話。
宗公以為的宗祠掌握大局,卻不知道,宗祠最開始隻是唐家偽造的傀儡罷了。
歐陽克以為知道唐家的秘辛就能接近唐家,甚至安排了棋子,卻不知一切都是受人掌控。
自以為是,自我良好,都是最可悲的人性。
“時間差不多了,懷素安排宗公與歐陽少爺休息。”唐寅淡淡的說道。隨即起身離去,不再看身後的人一眼。
宗公神色冷漠,內心蒼涼,拳頭緊握轉身離去,他生怕控製不住自己,本想著殺了宗老嫁禍給他夫人,他就能名正言順主掌一切。
誰知道,原來他從來不是下棋的人,而是棋盤上的棋子。
月光慢慢的垂下,照在他已經蒼老的臉龐,疲憊,失望。
他突然不明白他之前做的那些臥薪嚐膽都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變成更好的棋子嗎?
這一刻,宗公突然發現最愚蠢的人是自己。
而此刻留在客廳內的歐陽克與唐老太太陷入了沉默中。
唐老太太的背脊彎曲了下來,仿佛一直堅持的事物已經消失了。
她背叛了兒子,讓兒子有了後代,就為了得到唐家。
如今呢?孫子走了,孫女失蹤了,兒子厭恨她。
她突然想起那個孱弱的女人,在知道丈夫出軌那一刻的堅韌。
那時候,她是怎麼說的?你這樣不能生育的女人,被丈夫出軌是活該。
那個女人隻是微笑著,一直微笑著,仿佛一種諷刺,一種嘲笑。
為什麼,那個時候她沒有看出來呢?沒有看出來,自己多麼的可笑。
“小克啊,我們的交易就到此為止吧,小徽失蹤了,計劃本來也開始不了了。”唐老太太神色頹廢的說道。
歐陽克神色不變,“你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這唐家其實早就是唐寅的了,隻是我哦一直沒有看清楚罷了,一直沒有看清楚……”唐老太太不斷的說著那幾個字,重複,在重複。
她走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椅子上,她以為一直做著,她就是唐家的夫人,哪怕沒有族譜的認證,她依然有著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可是,現在呢?
她苦笑了一下,轉身離去,依然是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背脊終於不再優雅,佝僂了下來。
歐陽克看著,神色的一抹不忿顯露在臉上,他本來是來看笑話的,誰知道他才是最大的笑話。
“嗬!”這水榭樓台的唐家啊,離歐陽家始終那麼遠?
即使歐陽家還有著遠世歐陽的背景,但是在這皇城根,永遠是唐家在前啊……
他坐在椅子上,望著唐家的主人椅,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