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告別了仙台(2 / 2)

清光緒三十二年五月(1906年6月),周樹人從仙台回到了東京。他走出車站,乘車直奔東京高等師範學校,找他的好友許壽裳。

“壽裳,我退學了!”周樹人像宣告一項重要消息似的說。

“什麼?你退學了?”許壽裳驚詫地看著周樹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的,再不要學什麼醫學了!”

“為什麼?醫學,你不是學得很有興趣嗎?為什麼要放棄呢?”

“是的,放棄醫學,再不要學它了!”周樹人將仙台醫學專門學校的匿名信事件、影片事件等等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一口氣講完,並把自己打算通過文藝醫治人們的心靈、喚醒沉睡麻木的人們的計劃和盤托出。

許壽裳對好友深深理解,對他的計劃表示完全讚同,當即安排他在自己的公寓裏住下。

幾天後,周樹人找到本鄉區湯島二丁目的“伏見館”公寓,在公寓的樓上租了一間房子搬進去。他決定不再正式進學校,一心考慮如何開始自己的文藝事業。首先,他打算先學好外國文,通過翻譯介紹外國的現代作品,來喚醒中國人民去爭取獨立與自由。他把學籍加入“獨逸語學協會”,以便繼續享受官費,同時,他在這個協會所設立的德文學校學習德語,但平常多是自修,搜集和購買德文的新舊書報,在公寓裏借助字典自己閱讀。

在東京,南江堂是一家專賣德文書的書店,丸善書店也賣一些德文書,但那都是一些專門供大學師生用的哲學和醫學的書,德文的文學新書現成的就更少了。周樹人需要的是那些和中國一樣的受欺侮求自由的民族文學(五四運動之後稱為“弱小民族的文學”),如芬蘭、波蘭、捷克、匈牙利、保加利亞、塞爾維亞等正在殖民主義下掙紮著的民族,還有俄國雖說是獨立國家,但這個國家的人民正在發動革命爭取自由,這些國家的文學都是周樹人準備翻譯介紹的。周樹人學習德文,後來又學習俄文,不過是把外文作為“敲門磚”去敲開那些求自由民族的文學之門。隻可惜材料實在是難得,因為這些民族的文學作品譯本非常少,德文譯本還有一些,但在東京也是難買得到的,可能是東京的書店覺得沒有銷路而不願意進貨吧。周樹人隻好托熟人一本本地向丸善書店定購,等待兩三個月之後才能遠遠地從歐洲寄來。他還常去舊書報攤,買來德文文學的舊雜誌,從雜誌上的出版消息去尋求需要的書。一次,他從舊書攤上買到一本瑞克闌姆文庫小書,是匈牙利愛國詩人裴多菲的小說《絞吏的繩索》,他就像得到了一件寶貝似的愛不釋手,非常高興。這本書裝訂鐵絲已經鏽爛,書頁也已經散了,但他卻一直精心地保存著。他還得到一本描寫菲律賓革命家列劄爾的小說《社會的瘡》,也是很珍重的,還想找一本英文譯本來對照著翻譯之。

周樹人這次告別仙台來到東京,目的在於開展他的文藝事業,因此,生活安定下來以後,他便開始著手文藝事業的準備工作。可是,就在這時,突然接到一封緊急家信。信中說他的母親病了,讓他趕快回去。他對母親感情篤深,見信心急如焚,急忙整理行裝,便登上了回故鄉的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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