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東京“潛伏”(1 / 2)

周樹人回到東京,仍舊住在“伏見館”。這時,一批岩倉鐵道和明治法政的專科學生也住進來,他們雖然沒有頭頂“富士山”那麼麵目可惡,卻都是一些熱衷於升官發財之輩,語言很是無味,整天吵吵鬧鬧。特別是,有一個被他們同伴稱為“法豪”的家夥,白癡似的大聲說笑,隔著兩個房間也不得安寧。尤其是,他們對洗浴特有興趣,隻要浴室一開門,他們就都鑽了進去,毫不理會公寓裏的有關規定。本來,周樹人是這家公寓的老房客,每次浴室開門都是先來請他,可是每次都是被“法豪”輩們給搶了去。其實,他倒不一定要洗,隻是這件事很讓人生氣,所以他決定搬到別處去住。

不久,周樹人搬到了本鄉東竹町的“中越館”。這原來是一家人家,因為有了三個寄居的客人,警方一定要求以公寓論,於是便掛了一塊“中越館”的牌子。主人是一位老太太帶著一個小女兒,住在一間屋裏,其餘房間都出租。地點很清靜,但房費較貴,飯食也很差。一種圓豆腐中間夾些素菜,美其名曰素天鵝肉,煮得味道很不好,三天兩頭的吃,真有點吃傷了。還有那個老太太進屋來取水壺或油燈時總是屈身爬著似的走,叫人看著不舒服不喜歡。

周樹人在這“中越館”的樓下住,大小兩間,大間的紙窗朝西,曲尺形天井裏種著樹木,所以朝西的窗戶在夏天也不會覺得西照太陽曬。平時客人來就在大間裏坐,冬天炭火盆上放著開水壺,隨時可以給客人衝茶水喝。這裏比起公寓方便,來的客人也比以前多了,陶煥卿、龔未生、陳子英、陶望潮等一幫人常來,也不管陰天雨雪的照樣來,一來就是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地扯上半天。到了中午,主人抽屜裏如果有錢,就買罐頭牛肉來添菜,否則就隻好用普通客飯了。中越館的一段日子雖說過得窮點,可也是最瀟灑的。

周樹人再次回到東京的目的在於實現文藝運動計劃,而計劃的重點是創刊發行一本文藝雜誌。雜誌的名字,大家提出來好幾個,都是取自古代詩詞,如采取《離騷》中的詞“赫戲”之類的,不淺顯易懂。周樹人想起了但丁名作《新生》,認為用“新生”作為雜誌的名稱好,具有“新的生命”之意。許壽裳等人都讚同,也覺得“新生”這個名字很有意義。於是,雜誌名便定為《新生》,還加上了名稱的拉丁文。

創辦雜誌需要人手,周樹人邀請了好幾個朋友來參加工作。預定的撰稿人有周樹人、周作人、許壽裳、袁文藪。其中,袁文藪比較富裕,表示願意為創辦雜誌墊付印刷費。有他的支持,周樹人便著手籌備工作,約稿子,畫插圖,並親自設計雜誌封麵,做得一絲不苟,井井有條。可是,正當雜誌創刊工作順利展開的時候,袁文藪突然決定要往英國去讀書。周樹人和袁文藪談好,約定他一到英國就寫文章寄來。袁文藪也表示,到英國以後就把稿子寄來,創辦刊物所需費用也一並彙過來。然而,他一去便杳無音信,更不要說寄文章彙款來了。三人撰寫稿件還可以,重要的是籌不出印刷費來,一般官費留學生一年隻能領到四百元錢,當時公立專科的留學生才領到四百五十元,靠他們三個人籌款印雜誌是不可能的。《新生》雜誌出版日期往後推了一天又一天,看來,《新生》雜誌的創刊發行一時是沒有什麼希望了。不過,周樹人倒並不怎麼失望,還是悠然地逛書店收集書報,回來在公寓裏燈下閱讀翻譯,為他的文藝運動做著準備。

這階段,周樹人很少到德文學校去,就在公寓的一個小房間裏用功。他早晨起來得很遲,連普通一杯牛奶都不喝,隻是抽煙看書,中午吃公寓的午飯,下午如果沒有客人來,他便到外邊去看書,晚上仍然是抽煙用功,每天總要過了半夜才睡覺。這期間,他和許壽裳、陶冶公等六個人,到一位流亡日本的俄國女人那裏學習俄文,但由於每人六元的學費實在是拿不出來,學習了半年隻好不去了。

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春,許壽裳找到一所很不錯的住宅,在本鄉西片町十番地乙字七號。這裏原是日本紳士夏目漱石的家園,主人要遷居大阪去,便將這座住宅出租了。這座住宅規模宏大,庭院寬闊,花木繁茂,房間清潔漂亮;整座建築居高臨下,和小石川區大道平行,可以閑暇時眺望城市風光。這座房子房費數目太大,隻好約幾個人合租,便拉來周樹人、周作人、錢均夫、朱謀宣幾個人一起租住。一共是五個人,所以就稱為“伍舍”,在高大的鐵門旁邊的電燈柱上便掛了一塊牌子“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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