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同居景雲裏(1 / 1)

1927年10月8日,魯迅和許廣平由旅館搬到北四川路東橫浜路景雲裏23號。這是坐落在裏弄中的一幢三層的小樓,因為是臨時租用並不想久居,所以隻添置了幾件必要的家具。在這裏,魯迅和許廣平開始同居,從師生和戰友發展到生活伴侶,進入了新的生活天地。

魯迅和許廣平一起來到上海,有朋友跟他們取笑,說要請大家喝喜酒。魯迅詼諧地說:“人們做事,總是做了才通知別人。譬如養了小孩,滿月了才請吃喜酒,這是不錯的。卻是為什麼,兩性還沒有同居,就先請吃結婚酒呢?這是否算是賄賂,請了客就不會反對?”

魯迅和許廣平同居後也沒有特別請客,隻是方便時和朋友在一起聚會一下。朋友們對於魯迅和許廣平的結合,自然都是由衷地表示祝賀和高興。

一天上午,魯迅正在書房裏和一位年輕的朋友談文章,許廣平噔噔噔從樓上跑下來,將一封信放在魯迅麵前說:

“你看看,她們多可惡,江紹源太太說,她要對我改稱呼了。她說再不跟我姊妹相稱,她要稱呼我師母呢!”

“那就讓她稱師母好了。有什麼要緊呢?”魯迅樂嗬嗬地說。

“師母,從現在開始,我也要改稱呼了!”年輕人說。

魯迅開懷大笑,笑得很響亮。許廣平的臉上倏地飛起一片紅雲。

“你們全可惡!”許廣平一扭身跑出去了。

魯迅看看年輕人,年輕人會心地笑了。他在北京時,也常到魯迅家裏來,他覺得現在可是大不相同,魯迅先生再不像在北京時那樣淒苦與冷清。如今,許廣平幫助魯迅抄寫校對,整理各種稿件和書籍,既作了先生的妻子,又作了先生的助手。他為魯迅和許廣平慶幸和祝福。年輕人臨走時,魯迅送給他一本正準備出版的譯著《小約翰》樣書,許廣平拿起紅筆在書上對幾處錯誤作了校改。

魯迅和許廣平在上海同居以後,將他倆的照片隨信寄給了北京的老母親。

魯老太太接到兒子的來信,又見到兒子和許姑娘在一起的照片,知道他倆已經結婚自然很高興,還把這喜訊告訴了常來照顧她的許羨蘇和俞家三姊妹,並將照片拿給她們看。俞芳偷偷溜了一眼大師母朱安,見大師母似乎很平靜並沒有不愉快的表情。一天中午,魯老太太正在午睡,俞芳和大師母朱安站在北屋的台階上聊天。

“大師母,我真沒想到,大先生和許廣平姐姐結婚了。”好事的俞芳試探著說。

“我是早想到了的。”大師母平靜地說。

“為什麼?”俞芳覺得奇怪地問。

“過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順著他,將來總會好的。”大師母很激動又很失望地說,“我想,我好比是一隻蝸牛,從牆下邊一點一點往上爬,爬得雖然很慢,總有一天會爬到牆頂的。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了,我沒有力氣爬了。”大師母說到這兒歎了口氣,看樣子神情十分沮喪。又接著說:“看來,我這一輩子隻好服侍娘娘一個人了,萬一娘娘‘歸了西天’,從大先生一向的為人看,我以後的生活他是會管的。”

聽了大師母的話,俞芳感到好像有一隻蝸牛掉在地上摔傷了。俞芳久久地看著大師母,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話來安慰她,暗暗責備自己不該和她談這件事。俞芳想:這位心地善良的舊式婦女是封建禮教三從四德的犧牲品,可悲的是她一直沒有覺悟到這一點。

魯老太太讓俞芳代筆,給兒子魯迅和兒媳婦許廣平寫了一封回信,表示祝福。魯迅和許廣平接到魯老太太的回信,自然很高興和欣喜。

魯迅到上海不久,收到了北京北新書局寄來的《野草》樣書。《野草》是一本散文詩集,收入了作者自1924至1926年間所寫的《秋夜》、《複仇》、《希望》、《風箏》、《我的駁詰》、《這樣的戰士》、《淡淡的血痕中》等23篇。《野草》於1927年4月作者在廣州編定,7月由北京北新書局出版。

上海學界聞知魯迅到上海,紛紛前來請他到學校去演講。10月25日,應上海勞動大學校長易培基的邀請在該校作了題為《關於知識階級》的演講。12月21日,應上海暨南大學的邀請在該校作了題為《文藝與政治的歧途》演講。此外,還應邀到複旦大學、大夏大學、中華大學、光華大學等學校作了演講。

魯迅到上海以來,幾所學校邀請他去任教,可是,他不打算再教書了。魯迅認為,教書不可作為終生事業來看待,特別是從以往的經驗來看,邊教書邊寫作,結果是二者都不是很好。所以,除了接受膺大學院院長蔡元培的聘請任特約著作員之外,各學校邀請教書之事一概婉言謝絕,他決定從現在開始,全力以赴地從事新文藝運動。

上海是中國最大的文化城市,也是中西文化交融發展的前沿陣地。這裏聚集了各方麵的文化人士,魯迅打算同他們聯合起來,創建文化團體創辦文藝刊物,為推動中華新文藝運動的發展而戰鬥。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