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此前和桃花解釋此計的妙處時,桃花聽是聽得明白,卻並不能親自體會民心到底是什麼,可程一一不想傷人的想法她是萬分讚同。畢竟也曾身為普通百姓,如果在每日惶恐中能有人心心念念記掛著自己的安危,易地而處,桃花也必然銘感於心。
正想得入神時,眼前卻忽然亮光一閃,緊接著便是“叮”的一聲,隨後就是重物“噗”地悶聲落在地上。回過神來,看到洛雁手中長劍已然出鞘,正擋在桃花麵前,墨玉蹄旁直直地躺著一支通體烏黑的箭支。
這箭她三年前見過一次,很多支,從玉冷溪身體中刺透。
桃花猛地抬頭,雙目滿是怒火地盯著箭支射來的方向——城牆之上,城牆上空無一人,連守城軍也不見人影,顯然是見偷襲不中就馬上跑了。
洛雁也被這一箭驚出一身冷汗,若不是鐵箭沉重,她先聽到利器破空聲,揮劍打箭幾乎就是下意識而為,待反應過來時,已然解除危機。擦了擦冷汗,她看到了程一一同樣鐵青的臉。
論身手功夫,程一一不如洛雁,反應也不及她機敏,可是,那箭是幾乎是緊貼著她的麵頰掠過,稍有差池,可能就一箭穿頭而過。不知是幸好還是不走運,那支箭的目標並不是她。
程一一幾乎抑製不住胸中怒火,在她眼皮子底下都敢對桃花動手,沙止水到底是急著想要桃花的命,還是急著送死?
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暗箭傷人的一幕,南城人捏了一把冷汗,北城人同樣後怕不已。他們半城人都在南明軍前手無寸鐵地站著,可北齊軍居然想公然暗殺南明大將,真就不怕南明一怒之下,殺了這半城人泄憤嗎?都是北齊的人,就這麼半點人味都沒有嗎?
蘇清逸身處最前,身後人們的竊竊私語他盡收耳中,這才是進城的好時機啊!當即大聲道:“大家讓一讓,請程將軍進城吧。此處沒有遮擋,若再被暗算,丟的,可能是我們的自己的命啊!”
這句話,不偏不倚地敲進所有人心中,南城的人固然已經讓到一旁,北城人心中滿是對自家軍隊的不信任,此刻也不知道該站在哪邊,索性也就眼隨民心所向,默默站到一邊,讓出了一個大大的城門。
程一一挑眉看向蘇逸風,他也正口角帶笑地看向自己,然後微微點頭,抱拳行禮,彎腰大聲道:“恭迎將軍進城!”
身後百姓也都有樣學樣,齊聲道:“恭迎將軍進城!”
微微一笑,程一一帶著洛雁和桃花穿過眾人。如預料一般地,不傷一人地進了南北城。
身後大軍見主將進城,一隊人快馬飛奔而至,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百姓們大聲道:“將軍有令,在場百姓,算人頭,每人一袋糧食!”
程一一忽然聽到身後人群的歡呼聲幾乎直達際,臉上的笑也越燦爛,本來嘛,替她開了城門那就是有功,有功自然賞,而那有過的人。。。。。。。嗬嗬,自然也要罰。
南北城的城內布局圖南明一直都有,程一一選定的落腳點就在南城驛站,相同的驛站北城也有一個,都是與各自國家往來書信或者官差歇腳之用。驛站陣列簡陋,但該有的也相應齊全。
一隊南明兵快馬趕上三人,對洛雁稟報了剛得到的消息,洛雁點頭,在程一一耳邊低語幾句。
程一一輕蔑一笑,對桃花道:“整個城裏找不到沙止水和她爹,看樣子是在我們進城前就跑了。”
桃花一聽就擔心道:“那怎麼辦?”不能給北齊興兵再起的機會。
“哈哈,你覺得我會讓他們跑了麼?沙將軍覺得我隻顧著進城,就不管他了?年紀也不了,怎的會有如此真的想法。”早在進城前,她早布置好所有兵力。南北城的所有城門,出口,哪怕城牆根下麵的狗洞她都派人盯得死死的。想跑?嗬嗬,遲了。
桃花再看看洛雁,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方才知道兵法如斯,要往前走一步,起碼要做出走十步的打算。也正如洛雁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三人一路穿過北城與南城,兩邊的繁榮程度與生活完全不同。北城不管是各種鋪子還是人的衣著,都光鮮,幹淨,路邊乞丐也極少;可城中大街一過,就是另一番樣子,南城的百姓臉上多少都帶著些自卑,衣服上也是補丁加補丁,玉器金銀鋪一間也沒有,隻有間或幾家糧油米店,也是陳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