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瞥了一眼林若塵,卻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怎麼?不肯跪?也是,不過是一個姿色不怎麼出眾的女人罷了,你又如何會去顧及她的死活。我巧玲也不是個喜歡為難人的,你不會跪便不跪吧,看這樣子你也不怎麼在乎這個女人,想必我打死她了,你也不會介意吧!”
王落歆幾滴清淚落下來,一個勁兒的衝林若塵搖著頭,示意她不要過來。她寧願自己和孩子今日命喪於此,也不願看見無塵的尊嚴被別人踐踏在腳下,她本就該是九天之上的仙人,而不是在這肮髒的地方為奴為婢。沒有了她們母子牽絆,她相信無塵能過的比現在更好。
一時之間,王落歆竟已是報了必死之心。
林若塵知道王落歆的想法,也不再看她,一撩衣袍,竟真的對著巧玲單膝跪了下去。
巧玲卻明顯並不滿足:“還有一隻腳呢?”
林若塵緩緩閉上了眼睛,把另一隻腳也放下,真正跪在了巧玲麵前,但她的腰板挺得筆直,心中卻淒涼一片,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隻不過她的河東和河西,換了個位置而已。誰曾想曾經名揚天下的林若塵也有尊嚴被人狠狠踩在腳下的那一天。
王落歆在林若塵跪下去的那一刻,清楚的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那一瞬間她已然感受不到頭發被拉扯的疼痛,因為心裏的痛比身體的痛強烈了千萬倍。她除了滿臉淚痕,什麼也做不了。
巧玲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她麵前的少年,她討厭她那種寧靜淡泊的樣子。明明是比她還要下賤的奴才,可偏偏總給人一種高坐雲端之上的感覺,讓她在碎玉軒門口第一次見到她時,竟硬生生有了些自慚形愧之的感覺。這麼久以來,她越想這件事越生氣,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她便打定主意要給那人一個教訓。
“這就完了?”巧玲依舊咄咄逼人。
林若塵睜開清亮的眸子,看了王落歆一眼,然後以平生最卑賤的姿態,用額頭觸碰了地麵。再次抬起頭來時,雪白的額頭已是一片血色,讓人不忍直視。
“之前的事是奴才不懂事,奴才為之前的事向你賠個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她隻是個弱女子,還請您放了過她。”其實,林若塵都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巧玲大笑,“這會兒知道來求我了?剛才不是還挺倔的嗎?我告訴你,晚了!”
“有什麼得罪你的衝我來就好,是我對你不敬,不是她!”
巧玲猛的放開王落歆,毫無征兆的一腳踹向林若塵。
林若塵本可以躲開,可轉念想到王落歆,心中也是無奈,便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腳。可正巧踹在肚子上,林若塵近來本就勞心勞力,身子越發虛弱,這一腳更是沒有任何防備。
她跪著的身子就這樣倒了下去,“看不出你還是個情種,好,今天姑奶奶就成全了你,來人啊,給我打,留一口氣就好。你記住了,這皇宮死一個像你這般的下等奴才也不過是常事,連死了都沒人來問你收屍。
王落歆同樣跌坐在一旁,她想過去求求那個宮女,可觸及林若塵的眼神,她又生生頓了腳步。她知道,無塵是讓她走。
本是個繁星滿天的夜晚卻突然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
林若塵的嘴角已經慢慢滲出血來,就連有雨水一遍一遍的衝刷也洗不淨她嘴角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