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魂暗自歎息了一聲,再不忍見她痛不欲生的樣子,她將物品放在床榻上,起身離去時,她示意宮人也退下,也許該留給他們一些單獨思念的空間。
暗魂與宮人離開後許久,林軒兒看著床榻的物品,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息,鼓起勇氣,拿起物品,一條錦帕,包裹著一物,她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打開。
一支通透玉體的梨花簪出現在手中,她的心揪緊在一起的同時,還不停的抽痛著,她控製不住的顫抖,她甚至可以聽聞貝齒相觸的音聲。
熟悉的梨花簪,熟悉的錦帕,正是她那日離開林府時,不慎被風吹落的錦帕,錦帕上繡著幾片飄落的梨花,隻是又多了兩行小字,她不停的眨著被淚水模糊的雙眼,想要看清熟悉的字跡。
可她拚命的眨巴,淚水卻拚命的湧出,她從模糊的視線,隱隱看出錦帕的字跡‘待我歸來,我們相許,百年琴瑟,白首成約;軒然。’
林軒兒的身心,瞬間崩塌,她將梨花簪與錦帕緊緊的攥在胸口處,放聲痛哭著,她悲痛的心,勝過了千瘡萬孔的痛,蓋過了撕心裂肺的疼,仿佛連帶著呼吸,她都感覺是痛的。
林軒兒痛不欲生的嘶喊,仿佛在宣泄她的傷痛,撕心裂肺的涕泣,像似在追念心中的誓愛。
她深深的記得,‘百年琴瑟,白首成約’曾是她在他成親時,對他保留的宣言,他竟留在了心中,為她許諾著。
她曾希望彼此都能明白,他們要的,從來都不是彼此的‘祝福’,當他們真正明白時,卻麵臨的是永別,天意竟是如此的擺弄人心。
即便是找到宋景然的遺物,高晉依舊沒有放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決心,但在搜尋的人馬,整整搜尋了兩個月後,他徹底放棄了搜尋。
無底崖,不僅深不見底,且崖內地市複雜,野獸更是層出不窮,從搜尋到宋景然遺物的地方看,正是懸崖的中端,深山的深處,現場除了斑斑血跡,還殘留被撕咬的衣衫,搜尋人員,之所以沒有及時上報這些,一是擔心高晉降罪,二是抱著心中的一絲希望,因為搜尋的人,正是暗坊全麵出動。
暗影的犧牲,暗坊全麵由暗夜接手,他帶著暗坊的精英,將無底崖搜了一遍又一遍,最終還是沒能找回一絲可能。
林軒兒在臥床數月後,終於下了床榻,每每看著宋景然留個她唯一的遺物,她都悲痛的想要隨他遠去,也許她再不能從傷痛中走出,但為了孩子,她堅強的選擇活下去。
林軒兒怔怔的看著外麵明媚的光線,雖然有些刺眼,但她還是勇敢的走去麵對。
她沒有梳妝,也沒有更衣,披頭散發,隻穿了一身雪白色中衣,一道刺眼的光線在殿內,林軒兒停下走出去的腳步,隨著光線看去,梳妝桌前的銅鏡,正照射著她。
銅鏡的她,不再是嬌容仙色,不再是楚楚動人,慘白的臉色,紅腫的雙眼,呆滯的神情,幹裂煞白的唇瓣,精致的輪廓,已消瘦如骨,她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淒美的勾了下嘴角,喃喃自語的說了句“原來,我已經老了。”
林軒兒轉身又走向殿外,這幾個月,她如同走過了一生一樣漫長,她似乎很慶幸她的老去,她擔心再晚一點,她會跟不上宋景然的腳步。
不知在何時,軒妃殿的院內已是一片梨樹,此時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軒妃殿被一片茫白所籠罩。
林軒兒走在院內,一片勝雪的茫白映入眼中,她第一次感覺,一片茫白,竟是如此刺人眼眸,刺入身心。
她怔怔的走在一片茫白裏,仿佛將自己融入其中,即便是刺人眼眸,刺人身心,她還是獨愛這片茫白,就如同她執著於,那份熾熱的愛戀一樣,依然、始終、永遠。
高晉沒有再為她,搭建她獨愛的秋千,因為他想給她安定,不僅僅是因為他愛她,還載著對宋景然的愧疚,以及對他的承諾,他替他會照顧她,隻要她願意。
高晉來到軒妃殿時,正好看見融入在一片茫白裏的林軒兒,那纖弱的身影,那憔悴的容顏,都如一根根尖銳的針,深深的紮在他心裏。